“那倒不是。”媽媽陪著一臉干笑,“竹韻姑娘這幾天有點兒累著了,您……”媽媽話沒說完,瞄著李桑拍在高幾上的銀票子,頓時打從心底笑出來,“唉喲姑,您是真貴人。”
媽媽瞄著銀票子上的數目字兒,手去拉,卻沒拉。
李桑按著銀票子,看著媽媽笑道:“這是聽曲兒的錢。”
“姑您等一等!”媽媽每一個字里都著笑,走出去兩步,一個轉,“瞧我這糊涂勁兒,要不,請姑移步,咱們到竹韻姑娘屋里聽曲兒,竹韻姑娘屋里可比這兒清雅。”
“嗯。”李桑站起來,手里著那張銀票子,眼角瞄見黑馬跟著幫閑進來了,跟著媽媽往里進去。
出了廳堂,轉了三四個彎,進了一幢小小的兩層樓。
李桑站在樓門口往廳堂看,從這樓門口到廳堂,也不過十來步,生生拗出來三四個彎,堆了兩座假山,可真是正宗的螺螄殼里做道場。
看起來,這間小花樓,雖然進了這條小甜水巷,也就是剛剛進來而已。
“媽媽!”從樓上下來的小丫頭蹙眉看著媽媽,聲調中著不滿。
在小丫頭說出別的話之前,媽媽一個箭步,沖到小丫頭旁邊,俯耳低低說了幾句,“快去!跟竹韻姑娘說,姑要聽唱小曲兒,這可耽誤不得。”
小丫頭蹙起的眉頭舒展開,看了李桑兩三眼,脆脆答應一聲,提著子小跑上樓。
“姑見諒,我們竹韻姑娘這一陣子確實勞累著了,也就是姑這樣的貴人,我們竹韻姑娘就算累著了,也不敢拂了姑的意兒。”媽媽連說帶笑。
“嗯。”李桑似是而非的嗯嗯著,轉著頭打量四周。
這間小樓是真小,不過確實清雅,是真清雅。
小丫頭上去下來的極快,“這位姑,我們小姐請您上去。”
李桑抬腳上樓,媽媽站在樓下,仰著頭喊,“好好侍候姑!”
竹韻迎在門口,看到李桑,驚訝的沒能掩飾住。
李桑站在面前兩步,仔細打量:確實婉,怯怯。
李桑過竹韻,進了屋,站在屋子中間,轉圈看了一遍,坐到了看起來最舒服的那張人榻上。
“我這里,頭一回招待姑娘這樣的貴人。”竹韻跟進來,看著自自在在坐在榻上的李桑,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看起來很不自在。
“是頭一回招待人吧。”李桑從塌幾上拿過裝著各樣餞果子的盒子,挑了只金梅扔進里。“你放心,我只聽小曲兒,別的,沒興趣。
給你家小姐把那把琵琶拿過來,唱那什麼來,就是你唱的最出名的那支曲子。”李桑點著墻上的那把琵琶。
竹韻明顯松了口氣,從小丫頭手里接過琵琶,調了調弦,試了兩個音,彈撥起來。
李桑往后靠在厚的靠墊里,瞇著眼,手指點著拍子,看起來聽的十分投。
竹韻一曲終了,李桑站起來,長長吐了口氣,“果然不錯,好聽!”
說著話,將那張一百兩的銀票子拍到桌子上,站起來往外走。
小丫頭一溜小跑送到樓下,看著李桑背著手,頭也不回的走了,嘀咕了句:“真是什麼人都有!”
李桑徑直回了炒米巷,剛進院子,黑馬和金前后腳也回來了。
李桑坐到廊下,打火鐮子點著引火絨,再上碎木柴點明炭。
金從屋里拎了一袋子明炭出來,拿火鉗子夾進炭盆。黑馬去廚房捅開火燒水準備沏茶。
炭盆很快就燒的一盆紅旺,黑馬沏了一大壺茶拎過來,三個人一人一杯。
“怎麼樣?”李桑先問黑馬。
“一間小花樓,總共才四個小姐,大的十七,小的那個,才十四,說姐姐和媽媽都待們好,我往領袖子里瞧了,細皮的,沒挨打。”黑馬的總結簡明扼要。
“姐姐是誰?”李桑問。
“說是竹韻姐姐。”黑馬看著李桑臉上的笑,“老大去聽竹韻唱小曲兒了?們那地方太小,里面唱曲兒,外面聽的一清二楚。”
“嗯,你那邊呢?”李桑看向金。
“說是從前在宜男橋那邊,去年才搬到小甜水巷的,說是們搭上貴人了,剛搭上的,好像還沒得手。”金沒進去,在外面打聽了一圈兒。
“差不多了。”李桑愉快的喝了杯中茶,“黑馬去把那只瓦罐洗洗,晚上咱們燉紅燒。”
“好!”黑馬一躍而起,奔著廚房直沖進去。
“我去剝蔥洗!”金也一步兩跳沖向廚房。
老大燉的瓦罐紅燒,天下第一!
李桑站起來,從酒壇子里舀了一斤多玉魄酒出來,拎進廚房,將五花切大塊,瓦罐底上碼上兩層大蔥,放上姜片,一層層碼上五花,倒了一碗醬油一碗冰糖,再將一斤多玉魄酒倒進去,細布打蒙好瓦罐口,蓋嚴,放到似明似暗的炭火上。
李桑悶好五花,剛要洗手,如意的聲音從院門外傳進來。
“我去我去!”黑馬跑的飛快。
李桑手還沒洗好,如意就跟著黑馬進來了。
“我們世子爺說,要是李姑娘得空兒,世子爺請李姑娘到宜城樓吃飯。”如意見了禮,直接說正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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