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阿苑喊出自己的名字，羅云的子頓時僵住了，面如死灰，控制不住的抖。

若是知道跳這條河會被阿苑救下，羅云一定會換條河，哪怕過去了這麼多年，羅云依然還記得被白馬書院開除那天，同窗們的議論。

“天靜宮宮主說丟盡了天下子的臉，自甘墮落與人為妾。”

這句話就像刻在了的臉上，無論過去多久，只要再見到白馬書院的同窗，的臉都熱辣辣的疼。

可是有什麼錯？

騙的是趙昌明，負的是趙昌明，不過是個孤苦無依的可憐子，若不是他們調查阿芙羅，就不會發現趙昌明送的胭脂，他們的私也不會被揭穿。

說到底，把害這樣的不就是這位高高在上的天靜宮宮主嗎？

那憑什麼指責？

憑什麼到現在還這麼義正言辭的質問？

羅云突然抬起頭，沖阿苑吼了一大通，眼淚鼻涕一起往下流，把阿苑著實嚇了一跳。

也功惹怒了計燃，計燃一記手刃，直接把羅云劈暈了。

阿苑呆愣愣地看著計燃，“你不是會點嗎？”

“我不想點！”計燃了拳頭，要不是承諾了阿苑不隨便殺人，他砍下去的就不是手，而是劍。

夜漆黑如墨，油燈如豆，照的屋一片昏黃。

羅云睜開眼睛，看著青泛灰的床幔，著上干燥似乎帶著氣味的被褥，不知怎地鼻子一酸。

自從生下曼兒后，好像就再沒睡過這麼干凈的床了。

曼兒！

曼兒呢？

羅云迅速看向側，沒有孩子，猛地坐起，拉開床幔，屋里空空，似乎是個客棧房間，但是，沒人，一個人也沒有。

這是哪兒？

我的孩子呢？

“曼兒--”

羅云喊了一聲，卻發現自己嗓子沙啞的厲害，脖子更像是斷了剛接好一般，疼的直冒汗。

“旁邊好像有靜，可能是醒了。”

隔壁傳來一聲清脆的子聲音，接著是個低沉的男子回應，“我去看看。”

羅云忍不住哆嗦了下，想起來了，是計燃，是那個總是跟阿苑形影不離的瘦高男人，把打暈了。

被計燃嚇破了膽，羅云不敢再抱怨，老老實實有問必答，讓阿苑很快便弄清楚了事經過。

趙昌明當年為了前程違背誓言，另娶他人，現在同樣為了前程，納了寧州守備的表侄為貴妾。

貴妾門，跟正房夫人斗的你死我活，比著欺生下病弱兒后被趙昌明冷落的羅云。

羅云日日被辱打罵，實在是活不下去了，便抱著兒跳了河。

“生來弱多病，我若不在了，無人照料，定是活不下去。”羅云抹著眼淚，哀哀切切，“我也是為了好啊......”

阿苑看著實在同不起來，“你若是為了好，就不該生，既然生了，就該為了千方百計活下去。”

“我也想活，我也不想死，可我能有什麼辦法？”羅云看著阿苑，眼中閃過一嫉恨，“我娘家本不管我的死活，我無分文，還帶著一個孩子，天下之大，我連個容之都沒有，我能怎麼辦？”

“我不像你，生來就地位尊貴備寵，不管走到哪兒都有一群人圍著你轉。我娘家無權無勢，父母重男輕，我從小到大都不曾被好好照顧，還遇上了趙昌明這個薄寡義的混蛋......”

羅云說著說著又淚如雨下，看的阿苑和計燃都疲憊無奈。

走到今天這步田地，羅云竟然還是怨天怨地，沒有半分反省之意。

若是以前，對這種冥頑不靈的人，阿苑才懶得管死活。

可經過潞州府白蓮教的事后，阿苑漸漸意識到人和人的不同，能做的只有盡人事聽天命，盡量寬容。

“羅云，我只問你一句，當年你考白馬書院時心中可曾有理想？”

阿苑的話讓羅云愣住了，理想？

當年考白馬書院時心中想的是什麼？

羅云迷迷茫茫地著燭火，回想當年那個天真稚的小姑娘，躊躇滿志地站在白馬書院大門外，心激，對未來充滿了希。

當時的，心里想的是什麼？

想的是，做個夫子，對，夫子！

喜歡讀書，喜歡寫字，喜歡做一切文雅的事，因為只有在這種時候，才能讓父母看見，其實才是家中最出的孩子。

聽旁人說過，錦蓉城中有子學堂，若是能從白馬書院順利畢業，獲得優秀評定，那就有機會去那些學堂中當夫子。

教那些名門閨秀琴棋書畫，掙著厚的束脩，買一個屬于自己的小院，完全按自己的喜好布置，再也不用在自家那個又小又暗又的小屋子里，聽父母十年如一日的爭吵，忍弟弟時不時的頑劣捉弄。

那是的理想，對未來一切好的期待啊！

可現在呢？

是被人棄如敝履的小妾，除了一個弱多病的兒，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

羅云捂著臉哭了起來，不是之前的哀哀切切，而是像被什麼掐住了脖子一般，嗚嗚咽咽，帶著無法與人言的心酸苦楚悔恨懊悔。

大哭一通，羅云的眼睛腫的厲害，可神卻比之前好多了。

三天后，羅云抱著孩子，沖阿苑深深一拜，“救命大恩，銘五，我不會再尋死，我會和趙昌明分開，無論如何，我也會把曼兒養長大。”

阿苑看著羅云，上沒了當日被救起后的哀怨自，后背的筆直，眼神清澈堅定。

阿苑和計燃對視一眼，欣不已，這人總算救回來了。

“潞州要建一個子書院，需要人手，管事的謝大丫，你若愿意，可卻潞州府找。”阿苑遞過去一個藥瓶，“這是我給孩子配的藥，每日一粒，能緩解的病癥。待再長大些，你帶來天靜宮，我給做個手，應該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羅云接過藥瓶，含淚又是一拜，想道謝，可卻哽咽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等抬起頭，阿苑和計燃已經走了。

車滾滾，帶起一團灰塵，阿苑靠坐在計燃懷里，讓他給自己手臂。

這幾天為了給羅云的孩子配制丸藥，可累壞了。

“你怎麼不幫收拾了趙昌明？”計燃一邊給阿苑著，一邊問道：“自己去找趙昌明，不會再被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