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遇挫折,則棄妻,才是有悖人倫,太子夫婦勠力齊心,共進同退,方是為社稷謀福,為百姓典范。”
溫寧一字一句記在心里,掌道,“殿下反擊得好,此舉一能將話題引開,二能為太子您正名,市井婦人最善口舌,很快能將和離一事給下去。”
溫寧所料不差,這番話很快得到大街小巷的婦人支持,直道此言說出心聲,
“我家那口子,自個兒掙不到幾個錢,日日怨我不夠旺夫,我呸,老娘如今賣幾個炊餅,早出晚歸,養他全家,我還沒說他不旺妻呢!”
“可不是嘛,我家那混賬東西,屢屢考不上縣學,我責他幾句,不高興了,居然還說要休了我,要娶個旺他的來,我不得他能離了我,我好帶著嫁妝回娘家呢....”
別人家的熱鬧終究是熱鬧,太子妃與普通百姓而言,終究是縹緲了些,一旦牽扯自己家事,那是如道不盡的苦水,很快,街頭巷尾,還有誰記得太子與太子妃和離一事,轉背都尋自家的男人撒氣去了。
事后,亦有人慨,“太子若真與太子妃和離,倒顯得太子拋棄糟糠之妻,實不可取。”
“看來,太子不肯和離,實則是對妻子一往深...”
“不就三年而已,我當年足足五年才懷上我家小子,太子妃年輕,我保證,將來一生一籮筐....”
“我呸,你以為人家太子妃跟你似的,還一籮筐呢,惹人笑話....”
這一場風波便折在這一聲聲喧笑里。
消息一字不全部傳到沈家,這幾日不僅沈妝兒在風口浪尖,沈家也深陷旋渦,往沈家門廊前說話者,比比皆是,褒貶不一。
越是,沈老夫人越是沉著,下令不許任何人私下妄議太子與太子妃一事,也不許往外半字,心中卻琢磨,妝兒這回怕是鐵了心了。
那頭站著太子,更站著皇帝,妝兒一個人抗得過來嗎?
沈老夫人喚來兩個兒子與媳婦商議,這件事到底該如何了難,沈家總該給出一個態度。
朱謙正為王欽的事松一口氣,九月二十三日晨,翰林院侍讀學士沈瑜上書,求見陛下。
皇帝收到折子時,正在書房聽禮部員商議冊封大典諸事,冷不防聽說沈瑜求見,頭頓時大了。
禮部尚書顧盡忠深知里,憂心如焚,“陛下,沈瑜主求見不是好事。”
皇帝按著眉心,瞥著坐在一旁發愣的朱謙,氣得抓起折子朝他砸了過去,
“瞧你干的好事,媳婦都哄不好!”
“你父皇我正要封賞沈家,并請沈瑜出面相勸太子妃,如今倒是好,人家主上門,決不是勸和來了!”
朱謙不躲不閃,被折子砸了個正著,他罕見地出一臉懵昏,心中滋生一抹濃濃的不安。
王欽就算耍些雕蟲小技,他也能有辦法應對,若沈家堅持和離,盤面便丟了大半。
顧盡忠慌忙起擋在朱謙一側,“陛下息怒,陛下息怒,那沈瑜是與翰林院幾位低階員一道請見,些許有事請示陛下,咱們稍安勿躁....”低頭瞥了一眼朱謙額尖,恰恰被那折子角砸了一下,印出一條紅痕,暗暗嘆息一聲。
皇帝沉著臉,坐直了些,怒道,“他任侍讀學士五年,何時求見過?”
下頜往前努了努,“將人傳進來...”
片刻,三名翰林員褪鞋著白,姿態恭謹一道步書房,
“臣等叩請陛下圣安,太子殿下金安!”
皇帝出一線笑容,“三位卿免禮....”
三人齊齊站起。
當中一人廣額闊面,年齡大約四十出頭,端得是宇軒昂,左邊那人,眉目沉靜,生得溫秀清潤,十分儒雅,右邊那位,風姿特秀,神肅整。
三人年齡相差不多,這一眼去,到底誰是沈瑜?
皇帝傻了,雙手扶在桌案,掌心快掐出一把汗,那麼多兒子媳婦,唯獨沈妝兒出不高,只一五品門第,平日若非特許,沈府都沒資格宮與宴,朱謙此前一向低調,皇帝著實沒關心過七王妃的父親是何許人也。若非前不久沈妝兒救駕,皇帝一直在想法子給沈家施恩,聽聞沈家家風清正,倘若是因外戚之故賞爵,有損其家風,于是琢磨想個名正言順的由頭來封賞沈家,這一番折騰,方才曉得沈妝兒的父親是沈瑜。
心中生出濃濃的愧疚,皇帝移目看向顧盡忠。
他不認識,顧盡忠與沈瑜也算同朝為,總該識得吧?
結果發現,顧盡忠比他眼還傻,直直盯著三人,視線來回流轉,只差沒開口問,誰是沈瑜。
也難怪,沈瑜整日埋首故紙堆,別說是普通吏,便是翰林院的人認出他的都在數。
顧盡忠暗暗掐了自己一把,埋怨自己一時忙得暈頭轉向,忘了提前見沈瑜一面。
皇帝指不了顧盡忠,按捺住脾氣,再將視線往朱謙上瞥。
朱謙沒道理認不出自己岳父。
更驚愕的事發生了,自己最優秀的兒子,雖克制著緒,臉上一如既往沒什麼表,可眼底那一抹茫然還是瞞不過皇帝眼睛,
連他都不知誰是沈瑜。
好樣的。
這婚離了算了!
皇帝氣得生生能摳出一塊來,用極多年見慣大風大浪的沉穩制住緒,含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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