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野正在門外與人通電話，聞聲立刻收線沖了進來，他一把攔住氣到發抖的謝時暖。

“別急，我這送回去，你呢？”

謝時暖啞聲道：“我要回家！”

“好，回家。”

沈牧野不用問也不用猜，謝時暖顯然是得知了該得知的東西，廖紅娟作為親歷者，親口講述自然是比他的調查更活靈活現，足夠讓謝時暖大刺激。

看樣子，廖紅娟還真是一點也沒藏著掖著，哪怕對面是自己養了這麼多年的孩子，也不心疼。

沈牧野銳利的目越過人的肩膀看向廖紅娟。

的臉同樣差勁，或者說，簡直差到了極點，如一片枯葉在晃，勉強撐在桌前。

悲傷的著兒：“時暖……”

時暖不回應，只不停催促：“沈牧野，你送回去。”

沈牧野一邊哄一邊道：“這就送，孫恒！快把……遭了！”

這驚呼還未落地，廖紅娟便一歪徑直往下倒。

還好孫恒反應快，沒等沈牧野命令就已經上前，堪堪接住。

霎時間，咖啡廳里響起了路人的驚。

謝時暖難以置信的回過頭，孫恒正拿兩指試廖紅娟的鼻息，的大腦嗡的一聲，下一秒，反應過來。

“媽！”

……

廖紅娟沒能回到療養院，被就近送去了普惠急救。

沈牧野安排完回到急救室外時，謝時暖依舊是先前的姿勢變也沒變過，雙手握放在膝上，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面無表。

頭頂上是明亮的白，照的四下清明一片，也冰冷一片。

沈牧野在距離謝時暖一步之遙的地方止步，他突然想，四年前，廖紅娟出事，謝時暖是不是也是這樣茫然無助，里面是命懸一線的母親，外面是聯系不上的男友，在那一刻，被全世界拋棄了。

而在那一刻出現的沈敘白，不是救命稻草勝似救命稻草。

莫說謝時暖，設地，便是他沈牧野，也會將沈敘白當做這輩子的大恩人，他說什麼都會答應。

“小暖，專家已經到位，普惠醫院各項設施也齊全，一定能全力搶救伯母。”

“嗯。”

謝時暖很輕的應聲。

沈牧野挨著坐下，小心道：“不，要不要吃點東西？”

謝時暖搖頭。

沈牧野便不再問，只安靜的陪坐著，目一瞬不瞬的落在上。

謝時暖像一朵被驟雨打蔫了的玫瑰，不斷地掉著花瓣，靜待枯萎。

沈牧野心急，但知道急不得，上一回，他錯過了，這一回，他不會再錯過。

好一會兒，謝時暖才開口。

“我……突然想起了四年前……差不多的地方，只是那時沒有椅子坐，我蹲在走廊上，也是相似的白熾燈，相似的味道，我那時候慌極了……給你打電話，怎麼打都打不通，我就知道你可能也出事了。”

“小暖。”沈牧野忍不住攬住的肩，“都過去了，我在，你不用再慌了。”

“是啊，都過去了，暈倒，送來這里……”緩緩抬首看向急救室的門，“現在還在搶救，生死未卜，我本來以為自己會很傷心很慌，但沒有，我比我以為的平靜多了。”

“或許是因為四年前我是廖紅娟和謝駿的兒，四年后，我什麼也不是了。”

“小暖！”

“沈牧野。”謝時暖看著他，異常的木然，“我說回家，可我發現，我沒家了。”

沈牧野不住，抬手就要給抹淚，不料眼角那滴淚珠正好掉下，砸在他的手背上。

“我的親生父母，一個是壞蛋，早就槍斃了，一個是壞蛋的婦，癡心殉，而我的養父母……呵。”苦笑，“是對假夫妻，演了十年春晚小品給我看。”

“壞蛋……”沈牧野皺眉，“周興？”

謝時暖點頭道：“嗯，聽起來你也知道了。”

“我得到的消息只有謝玫在水云間的過往，沒有這些，所以，你的親生母親……不是謝玫？”

“不是。”

沈牧野略略松了口氣，他傾將人摟進懷里，溫聲道：“哪里就沒有家了，你點個頭，我們這就去民政局領證，立刻給你一個法律保護的家。”

謝時暖沒被安到，癟著：“我太可笑了，和他們沒有一點關系，還上躥下跳的自詡兒，要給他們討公道！”

“你就是他們的兒，這是事實，誰也不會否認，難道……你媽，我是說廖阿姨，說不要你了？”

“……”謝時暖在他懷里鼻子，“才不會說，那麼自私，黑心，不擇手段，滿腦子只有男人！”

沈牧野沒法接話，只能拍著背給順氣。

半晌，又道：“……沒說不要我。”

“這不就是了，就算他們不是你親生父母，但作為父母，他們是合格的，小暖，不講質條件，你的年生活比我健康。”

“……你看著也健康的。”

這個人自己還難著呢，還不忘安他，這是冒傻氣的本能作祟。

沈牧野了手臂，沉聲道：“那是我運氣好，天生就比一般人心大，還遇到了……大哥，不然，分分鐘我就能長一個沈延清2.0。”

謝時暖抬頭，不解道：“怎麼2.0？”

“大概是，比他更壞，比他更會利用人，也比他更能理直氣壯的對親人下手。”沈牧野上的側臉，“你要是遇見那樣的我，沒準匯演當晚就我的人了，還追什麼。”

謝時暖懵了一瞬，下一瞬，怒道：“想得，你要是那樣的人，我才不會喜歡呢！”

沈牧野的下尖，笑道：“打個比方而已，總之，小暖，不管你流著誰的，你的父母永遠是謝駿和廖紅娟，你不能否認。”

是啊，不能否認。

謝駿或許是個懦夫，但他沒有逃避過養育的責任，他這個爸爸做的很稱職，廖紅娟或許自私，但對，是無私奉獻的，吃西瓜，他們會留給最中心的那一塊，出去玩，他們會把舉起，不遮擋的看升旗。

哪怕后來日子過得苦，廖紅娟也從不對訴苦，以作則，教導堅強和樂觀，讓在往后的歲月里不至于絕。

能長一個完善的人，年那些父慈母的記憶功不可沒，它們永遠溫暖。

謝時暖長睫微，低聲道：“我還是有家的對嗎？”

“對，有家，謝駿廖紅娟給你的家，我給你的家，你都有，它們永遠都在，沒人拿得走。”

謝時暖鼻酸，本來零星往下掉的眼淚，開始大滴大滴的往下掉，人就是這樣，越是這種時候越不了聲細語的安。

沈牧野不再克制，他吻上冰冷的面頰，吻掉那些苦的眼淚。

他著念叨：“小暖，別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