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媽端菜出來,看到陳茉莉跪在客廳擾裴胭,變了臉。
放下盤子,冷著臉走過來,毫不憐惜扯著陳茉莉的頭發,將拖到外面跪著。
“小賤蹄子,別以為你嚎幾嗓子磕幾個頭就能抵消你的罪孽,當初干那壞事時,就該想到有今天的后果!”
吳媽居高臨下看著跪在院子里的陳茉莉。
“小拿你當人,結果你非把自己當畜生,這能怪誰?只能怪你自己貪心太重!”
說罷,吳媽回了房,還順手拉上窗簾。
等再回到裴胭邊時,吳媽又恢復了以往的慈祥。
“小吶,別總是和爺賭氣了,他就是心不會哄孩高興!”
一邊布菜,吳媽一邊說道:“當初得知你出了事,爺在陸家大鬧一場,夫人想保陳茉莉和沈槐,是沒翻過爺的手!”
“當時我瞧著爺是真打算和夫人撕破臉,就沖他對你的這份心意,小,就原諒爺吧!”
一桌子菜肴,都是裴胭從前喜歡的。
小姑姑剛去世那些日子,一邊承著親人去世的痛苦,一邊被陸家人欺負辱。
所謂的豪門名流,欺負人的手段更為刻薄骯臟。
吳媽就是在這個時候站出來的。
格潑辣,又是伺候陸家老太太的功臣,因此也有幾分仰仗。
在幾個男傭人意圖對裴胭行不軌時,舉著菜刀沖過來。
是真敢手砍人吶,其中一個扯壞裴胭袖的男傭人胳膊上挨了一刀,流了一地。
但從那之后,就沒人再敢欺負這個失去家人的小孩了。
在偌大的陸家,只有吳媽是真心實意對好的。
“快吃呀,你怎麼不吃飯呢?瞧你都瘦什麼樣了?”
看到裴胭不筷子不吃飯,吳媽急得不行。
“吳媽,陸啟霆呢?他什麼時候能回來?”
謝還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人命關天的事兒,多拖一秒都是煎熬,哪里吃得下去?
“哎喲,這我就不清楚了,你沒問問肖龍?”
吳媽解了圍坐在裴胭邊,說道:“小,我想了很久,覺得有些話還是得告訴你!”
沉默了會兒,說道:“這些年來我一直對你照顧有加,是因為……這是爺的吩咐!”
吳媽原本也有自己的私心。
知道裴胭對自己一直心存激,而最開始也想仗著這份恩老有所依。
可現在……
這倆孩子鬧到這種地步,想著興許實話實說,能解開裴胭心中的死結。
“你姑姑去世后,遠在國外的爺給老太太打電話,求老太太將你帶到邊照顧,可你名義上是三房的人,不好手吶!”
“老太太起初不同意,爺就天天打電話鬧騰,直到老太太答應會保護你。”
“小,你想想吶,如果沒人給我撐腰,單憑我一個份低下的傭人,在這滿是豺狼虎豹的深宅大院里,哪里護得住你?”
吳媽口中的老太太,是陸寬明的母親,陸啟權和陸啟霆的。
裴胭的記憶里,老太太常年住在郊外的臨江寺吃齋念佛頤養心。
在陸家這麼些年,竟從沒有見過老太太的面。
“撮合你與爺的事,其實,其實也是老夫人的安排。”
吳媽索實話實說。
“老夫人多年不手家事,蘇韻又是個手段極其厲害的,沒轍了,老太太就讓我勸說你,讓你跟了爺。”
“一來是為了救你,二來也是老太太真心喜歡你,總說你有年輕時的影子,看著弱實則堅韌。”
此時的裴胭腦海早已一片空白。
吳媽的話帶給強烈的沖擊,忽然之間就顛覆了原來的認知。
從不知道吳媽對的照顧與保護是源于陸啟霆,也從不知道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陸家老太太在背后推。
不管是陸家老太太還是陸啟霆,以及坐在面前的吳媽,歸究底都是為好!
以為自從小姑姑去世后,這世上已經沒有的人了。
做孤兒的悲涼與恐懼讓在無數個夜里輾轉難眠。
可現在……
在已經長大人能獨當一面時,才知道,曾有那麼多人默默關心著。
“爺將你從陸家帶走時,我和老太太都以為你倆的事兒了,畢竟爺從不是個濫胡來的人。”
吳媽嘆息道:“誰承想最后鬧這樣,老太太那邊也急得不行,昨日已經回了陸家。”
裴胭神恍惚,眼底涌著一抹溫熱的水。
“可是他從沒對我說過這些,在他眼中,我始終是那個不知廉恥爬上他床的賤人!”
吳媽抬手去裴胭眼角的淚。
“傻丫頭你想想,若是爺對你沒有心思,那一晚他能和你……吃藥失控的人是你,可不是爺吶!”
語重心長說道:“江黛黛為何要一次次為難你?不就是因為你在爺心目中的位置極其重要嗎?”
“清楚這一點,心生嫉妒,才會瘋狂報復!”
當局者迷吶!
不管是爺還是小,他們太過年輕,又被沖昏頭腦,才被有心之人挑撥離間,最終鬧出了誤會。
“我也不是說讓你馬上與爺重歸就好,起碼你們能冷靜下來,換個角度看問題,或許會有不同的答案?”
看著吳媽的眼睛,裴胭輕聲問道:“這話,是老太太教給您的吧?”
吳媽大字不識一個,哪里能有如此通的心思?哪里說得出這樣有深度的話?
被裴胭穿,吳媽也沒生氣。
“是,都是老太太教我的!”
“也不知道你今晚會回來,只是吩咐我找機會與你聊聊,自打你離開之后,爺就像是丟了魂,瞧著真是讓人心疼!”
不知不覺間,裴胭臉上已經被淚水打。
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麼,可眼淚就是不聽話,瘋了一般涌出眼眶。
是,已經知道陸啟霆對的關心與保護,也知道他或許對確實有。
若是從前,必定不管不顧瘋狂他,不管發生什麼都不離不棄。
可現在……
他們之間盤亙著一道深不見底無法逾越的鴻。
那些所謂的誤會層層疊加,像是利刃生生割碎了的心。
的心已經不完整了,好像沒辦法去一個人了!
“吳媽,我……”
裴胭剛準備開口,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來電人是謝盼盼。
本以為謝盼盼帶來的是噩耗,可接通電話時,裴胭卻愣住了。
那端有巨大的轟鳴聲,以至于謝盼盼的聲音也含糊不清。
“小,你也太厲害了吧,我這輩子第一次知道轉院也能乘坐直升機!”
裴胭滿腹疑。
轉院?直升機?
連錢都沒取出來,甚至沒見著陸啟霆的面,謝那邊怎麼就能轉院治療了?
在離開醫院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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