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猜猜,那個人現在在哪里?肚子里的胎兒又是死是活?”
岳齊立倒吸一口涼氣。
“你把怎麼了?”
岳瑯推開了岳齊立,冷聲說道:“岳家到我這一代就是盡頭,以后,不會再有脈了!”
這話擊碎了岳齊立最后的私心。
從岳瑯執意要娶沒有生育能力的謝盼盼開始,岳齊立就下決心要廢除這個沒用的兒子。
他算過,只要自己努努力再活二十多年,足夠培養新的接班人。
所以他用盡一切辦法讓那個人懷孕,甚至已經驗過,是個男胎!
可現在,從岳瑯狠厲的眼神里,岳齊立知道自己最后的算盤落空了。
這個看似沒用的兒子深藏不,道行甚至在他之上……
岳瑯坐在謝盼盼坐過的位置,他不由自主模仿著謝盼盼之前的姿態,卻發現這種姿勢能讓人焦慮慌的心稍微平緩一點。
他意識到自己錯了。
謝盼盼不是冷無沒有心,只是太慌焦躁了,以至于用這種冷漠來偽裝自己。
正在胡思想中,劉從傾領著一眾專家浩浩走了過來。
專家陸續進了搶救室,外面只剩下岳瑯和劉從傾對視無言。
“你媽一出事,謝盼盼就給我打電話,求我幫忙找最好的專家,說要不計一切代價救你母親!”
靠在墻上,劉從傾勾著笑笑。
“我問這是何必,畢竟那麼恨你們岳家的人,你母親死了,不是正好趁了的心意?你猜說什麼?”
岳瑯的手指微微了,嘶聲說道:“說什麼?”
“說自己已經錯了一次,不能錯上加錯,知道失去親人的滋味,不能讓你也失去親人!”
劉從傾瞇眼說道:“我認識謝盼盼那麼久,在我的意識里,是個倔強的人,哪怕走錯了路,也會義無反顧走到黑。”
“我第一次在里聽到了這種認錯的話,嘖……真是稀奇!”
岳瑯想起自己之前對謝盼盼說的重話,心里難到極致。
“你們家也真是夠的,比仇人還疏離的兒媳婦不計一切要救人,可枕邊人的丈夫卻明里暗里要求醫生放棄搶救。”
劉從傾意味深長說道:“你猜你那位好父親都干了什麼?”
岳瑯沒說話,劉從傾自顧自開口。
“你的好父親甚至給醫生開出條件,只要能放棄搶救,確保宋鶯死亡,就給醫生一百萬好費!”
頓了頓,劉從傾嗤笑。
“所以這豪門里哪有什麼?我以前羨慕你和謝盼盼在一起,但現在……”
他明明在笑,可看上去卻那麼悲涼絕。
“如果有來世,我再也不要投胎到豪門了!”
謝盼盼坐在裴胭的車里,就那麼怔怔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景,一句話也沒有說。
“去哪里?回你家?還是回我那里?”
裴胭嘆息著問道。
久久,謝盼盼忽然笑了,凄涼落寞。
“我哪里還有家?死了,我往后都不能再生孩子,沒有家人的屋子,怎麼可能是家?”
抓住了裴胭的手,終于放下了臉上的倔強,眼中噙滿了淚水。
“小,我沒家了!”
伏在裴胭的肩膀,任由眼淚簌簌落下。
心那麼痛,痛到幾乎窒息,甚至在岳瑯用責備失眼神看到的瞬間,想從樓梯間的窗戶跳下去。
十樓,落下去一定會死得很徹底吧?
可是想起生前的叮囑,讓好好活,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能傷害自己的生命。
只能咬著牙好好活!
裴胭輕輕抱著謝盼盼,將自己的肩膀借給了。
“說什麼傻話?你怎麼可能沒有家?我不是你的家人嗎?壯壯不是你的兒子嗎?不是都說好了,將來讓壯壯給你養老!”
謝盼盼在哭泣。
“我真的沒有想過讓宋鶯去死!我確實恨,但我……”
不知所措在抖,抓住裴胭的手。
“要是死了怎麼辦?我從前殺過一次人,現在,我又要為殺人兇手了嗎?小,怎麼辦啊?”
裴胭拍著謝盼盼的后背。
“劉從傾剛才發信息了,說宋鶯沒死,雖然還沒離危險,但起碼暫時保住命了,多虧你不顧岳齊立的反對,執意將送來劉家的醫院!”
裴胭說道:“如果不是你與劉從傾的,如果不是劉從傾早早就給醫生打了招呼,誰能拒絕一百萬好費的呢?”
謝盼盼的眼神迷茫落寞。
“小,這次我和岳瑯,是真的完了!”
胡去眼淚說道:“從一開始,我失去孩子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們沒有未來的,岳瑯這樣的男人,怎麼能和一個無法生育的人過一輩子呢?”
謝盼盼苦笑笑,比哭都難看。
“現在這一天終于來了,我竟……莫名松了一口氣。”
裴胭沒有說話,可是明白謝盼盼的心。
在倔強驕傲背后,其實藏著謝盼盼那顆自卑敏的心。
岳瑯是養尊優風霽月的君子,是無數人爭相追求的男人,而呢?
貧苦出,坐過牢,吃過很多苦,與岳瑯的世懸殊巨大。
在樂觀無所謂的笑容背后,是道不出的自卑與不安。
怕被傷害,怕岳瑯遷怒與拋棄,便用無的盔甲把自己包裹起來,裝作不在乎。
沉默許久,謝盼盼開口。
“小,陪我回趟岳家,我收拾東西吧!”
與其被岳瑯趕出門,道不出識趣些自己走,省得難堪,省得最后一點被消磨殆盡。
裴胭言又止,但在謝盼盼的堅持中,吩咐司機掉頭,在人流如織的長街,往岳家而去。
岳家的傭人視謝盼盼為仇人。
從宋鶯自殺開始,這所宅子里就風言風語不斷,大家都篤定謝盼盼要被趕出這個豪門大宅了。
從前對恭敬有加的傭人們,都換了一副臉,甚至連看門的老頭兒,都拉著一張臉不肯讓進門。
“收拾東西?你一個窮酸人,哪里有什麼私人品?你的一切,都是我們爺施舍你的,你有什麼資格拿走?”
看門老頭把茶杯里的茶葉潑到謝盼盼臉上,甚至忘記了這茶葉還是謝盼盼送給他的生日禮。
“滾!滾出我們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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