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班怎麼一連兩個人缺考,就英語一科,班級平均分起碼落下來4分。”
有人冷眼回應,“能怪誰,還不都怪余葵。”
……
頓了頓,步子沒停,平靜從議論的人前走過。費力把厚厚一沓課本放到桌面,余瞥見宋定初在前門,趕追上去住他,“班長!”
氣吁吁跑到男生跟前。
“你知道時景為什麼缺考嗎?他請假了?”
“他也沒告訴你?”
宋定初驚詫極了,“姚老師跟我說,好像是因為家里的原因,時景要回北京了。剛剛考試時候,他父親的書過來,把他東西全收走了。我剛才還想來問你呢,怎麼會這麼突然。”
余葵怔了很久。
布的烏云被電切開,跟來的炸雷驚得一哆嗦。
雨被風吹著從廊外斜飄過來,含著水汽的潤空氣,每呼吸一口,都覺肺部在迅速生出青綠的霉菌。
有學生打鬧經過,樓道喧嚷嘈雜。
見臉蒼白得可怕,宋定初探出手,猶豫了一下,還是落下,把拉到一旁,將人流隔離在背后。
男生低聲勸。
“其實時景高二期末回京會考的時候,我就想著高三他應該不會再來了,他學籍都在那邊,全國卷換北京卷,題型需要時間適應,備考的時間越長越好,早晚都是要走的,他能留到現在,距離高考不到一個月,我已經很意外了,小葵,你真的別太難過。”
“這些我都知道,可是、可是他也不能一聲招呼都不打吧……”余葵不張口還好,一說話眼圈漲紅,語無倫次。
宋定初沉。
“這確實有點奇怪,你確認手機沒,他沒有給你留言嗎?”
“沒有。”
委屈得音腔微,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電話打不通,發消息也沒人回。”
時景離開純附這天,烏云在校園上空滾涌,雷電加,沒完沒了的大雨往下傾倒,窗外枝葉無可依地搖擺著,雨水蜿蜒橫溢,在下水道的壑里匯聚河。
空氣中無盡的意令人煩悶。
余葵就是從這時開始討厭夏天的雷雨。
周六補課,譚雅勻打著石膏返校。
學校對家長公布了理結果。
老師們的態度非常謹慎,由于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余葵推人,加之沒有前科,又是清北苗子,這件事校方不會分任何人。
副校長晨會上跟老師同學們三令五申強調,要重抓校園安全,又大手一揮,批了筆經費,將學校十幾個死角全裝上攝像頭。
不過方的態度毫不影響同學們八卦揣測。
在譚雅勻和余葵是異父異母的姐妹這消息傳開后,班里有關這件事的傳聞足足編了五六個版本。余葵有時是《灰姑娘》故事里,后媽帶來的可惡姐姐,有時是韓劇《天國的階梯》里,天使臉蛋、魔鬼心腸的繼韓友莉……
早自習下,姚老師安排余葵跟一組前排的某位男生調換座位。新同桌張逸洋用手機大聲外放《天國的階梯》韓友莉到懲罰那集歡迎。
直到宋定初皺眉制止,他才不不愿收起手機,怪氣,“某些人啊,心那麼壞,長金泰熙有什麼用。”
不過余葵對此毫不在意。
無論是育課桌子被潑墨水、清早儲箱柜門被砸凹,水杯里漂浮著筆灰……所有的事堆疊累加,給帶來的波瀾,抵不過時景離開的千分之一。
“不好吃嗎?這道炒河蝦我跟人學的,你怎麼還沒理吃得多,別顧著看書啊,也不能掉鏈子。”
電視里放著新聞,程建國著鍋鏟,擔憂注視兒。
從聯考結束那天回來,余葵就陷了持續的低落中,起碼在程建國看來是這樣,除了吃飯上學,一回家就把自己關在房里自般苦學。
他話音才落。
本來要離開的余葵又折坐下,給自己添了一碗飯。
“爸爸也不是這個意思,不用強迫自己,你想吃就吃……”
程建國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總覺得兒現在的狀態不對,可譚雅勻那件事已經結束了,余葵為此沮喪低落,好像又不至于。
他想了想道,“小葵,是不是學校有人欺負你了?”
余葵埋頭完最后一口飯,“爸,其他什麼都不重要,我一定要考清華。”
漆黑的眼睛凝視他,像是在宣告,又像在發誓。
只有把時間的每個角落填滿,才不至于被紛至沓來的記憶淹沒。
周一大榜刷新,余葵首次躋全校前十。
萬眾矚目,榮耀加的時刻,校長親自給前十名頒獎、合影。
結束后,大家紛紛下臺,只剩余葵留在國旗下演講。
腳下這級臺階,曾經是無數次站在場人群中仰的、時景的位置,也終于來到了這里,可惜下面已經沒有了喜歡的人。
太從城市的東方地平線那邊推過來,線刺眼,大風刮過,國旗被拍打得噼啪作響。
余葵握沉甸甸的話筒,著地面上自己的影子,想象著時景的影子也曾在這個地方與隔著時空疊,啞然了幾秒,終于抬頭,平靜注視臺下,開口背演講稿。
“大家好,我來自高三一班,我是余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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