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酒師的尾酒致得像件藝品,每杯口都不一樣,酸酸甜甜,冰冰涼涼,余葵不知不覺喝得有點上頭,不過神志還是清醒的。
十九歲大學期末聚餐,第一次嘗試喝酒,像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每次進微醺但又不至于醉到神志不清的區間里,大腦就會迸發奇妙的靈,給卡在瓶頸的作品帶來新活力。
年后連趕了一個多月項目,在這種特別飄飄然的狀態中,難得完全把工作扔到腦后,四肢舒展地躺在卡座里,思維天馬行空發散,放松地這一刻松弛。
旁坐的伴郎小哥畢業于伯克利音樂學院,人幽默說話好聽還會拉琴,不知道他肚子里怎麼有那麼多段子,跟聽現場口秀似的,他一直說,余葵負責笑個不停。
說完一段,男生又跟了一次杯,“小葵,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笑起來很有染力。”
余葵:“有嗎?”
“當然有,剛才路過的人、還有服務生都看你,們大概也覺得你很可吧,看見你那麼開懷,就覺得心舒暢,由而外的那種,怎麼做到的,你教教我唄。”
余葵假裝聽不出來這人想泡。
拄著下不接招,故意嘆氣,“唉,其實我也有不煩惱,但無論世界用怎樣的規則約束你,你別被套牢就好,保持真和好奇心,獲取快樂的本就低很多。”
事實的真相是,至今把自己想象漫畫主角,無論是吹求疵朝令夕改的上級、還是無理的客戶、甩鍋的同事……全都是功路上的墊腳石!
每每忍不下去,就使用阿Q式神勝利法,《火影忍者》畫了72卷,《銀魂》77卷,的人生全部容加起來估計才夠畫十卷出頭呢,這才哪到哪。
十一點。
派對散場,小謝在大堂給所有幫忙的朋友都開了房間,以便明天早起接親和化妝,余葵拒絕了他的好意,“沒事兒,我回去快的,我得躺我床上睡。”
謝夢行不放心皺眉。
“葵葵,我讓人送你吧,你喝了那麼多酒……”
“別人不也喝了嘛,你找誰送我?”
余葵拍拍他,“放心吧,我傳我外公海量,已經打了網約車,司機一會兒就到。”
說話間,隔壁戴著耳麥的前臺小姐從旁探,微笑詢問:“請問是謝夢行先生吧?”
謝夢行點頭:“是我,怎麼了。”
“這里剛剛有位客人留了份賀禮給余小姐,我們這邊電腦里沒有登記余小姐的信息,可能需要麻煩您代為轉一下。”
余夏接過來,嘟囔著拆包裝。
“誰留的?我的新婚賀禮嗎?”
余葵系著圍巾正要道別,余瞥見孩撕開包裝,出悉的封皮一角,只一眼,臉上的笑容定住。
余夏奇怪翻開本子打量。
“嘿,是本漫畫,還是手繪的,這禮還新奇。”
翻著翻著,興遞過給一旁的閨分,伴娘道:“這誰送的,這麼有創意,快看看里邊有沒有夾賀卡署名……”
余葵盯著手里的本子,只覺得耳邊的喧囂逐漸不真切起來。
所有的人都被從場景里瞬時離,眼睛里只剩那本日記,夢游般一步、一步艱難徑直走到人跟前,口腔發,瓣又木又干,“能把它借我看看嗎?”
余夏見表不太對勁,趕從朋友手中了遞過來。
果然是的日記!
淡黃封殼,16K畫冊,闊別多年,看得出來主人保存得很好,頁沒有泛黃,沒有卷邊,封皮甚至比當初丟失時候還要干凈平整。
余葵咬,忍住就要撲簌掉下來的眼淚。
抬頭看著孩開口:“抱歉,這好像是高中同學歸還給我的日記。”
“啊?是你畫的呀?”
余夏驚訝,“誒呀你那同學也真是,還東西怎麼都不講清楚一點兒……害得我以為是我的禮就直接拆了,不好意思了小葵。”
“沒事。”
東西都送到這兒了,證明時景人一定就在附近。
他甚至都看見了,最后卻沒有上前來,為什麼?
因為刪除了他的賬號,斷絕了跟他的聯系方式,所以他記仇到現在,覺得舊友寒暄尷尬麼?
為什麼要隨攜帶的日記?
當年他明明說過不想換的,時隔那麼多年,為什麼又還給?
余葵腦子里掠過千百個紛塵雜的念頭,手心冰冷,下意識機械翻日記,在漫畫結束后,剩下的寥寥十幾張空白紙頁上,每一頁,都用明寬膠帶著一朵四葉草。
經過特殊理,多年來,鮮綠依舊。
翻到最后一頁,總算掉出一張雪白的信箋,蹲緩慢拾起來。
時景的字跡依稀能辨出年時的模樣,但遠比當年更深沉穩健,橫風疾雨般力紙背。
他寫——
小葵:
來得倉促,不知道能送你什麼。
過去這些年,我在科大的場上找到了很多四葉草,就留給你許愿吧。
那年和你換錯包,我一生都覺很幸運。
如果以后再也不能見到你,那麼,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時景向大堂前臺,借來信箋留言的時候,已經把清臺剩下的威士忌全灌進了肚子里,喝得酩酊大醉。借著酒意,他一遍遍回想,余葵坐在人群中大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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