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收回手，卻又不了。

周孔蜷，一種陌生而躁的囂著就要刺破的五臟六腑。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下決心，把指尖從他手中出來，乏力而疲倦地靠在床尾，神呆滯，怔怔不知在想什麼。

時景看這樣，只覺得愧疚極了。

他咎無可辭，看不起自己，他覺得自己卑鄙齷齪，但是心深又無法避免地竊喜，與此同時，他還無法控制對另外一個男人的妒忌蔓延瘋長。

人類所有的劣，都在此刻的他上現得淋漓盡致。

時景撐著地面起，虛偽地蹲在面前。

聲音沙啞沉痛，跟懺悔、懇求、認錯——

“對不起小葵。”

“你別難，如果你心里過不去，就都怪我吧，都是我的錯，是我罪孽深重，如果你的婚禮沒辦法如期舉行，我愿意為此承擔任何后果。”

余葵終于掀起眼睫。

詫異道，“你在說什麼？我的婚禮？”

時景腦子嗡嗡怔住，遲疑輕聲問，“不是嗎？”

余葵恨不得再踹他一腳，重申，“我做伴娘，跟誰結婚！你哪兒聽來的七八糟的消息！”

時景反應過來，角無法克制地上揚。

千鈞重擔從心里挪走，他力般坐倒在地毯上，敞開長。

笑著笑著，捂住眼睛，掌間潤，無聲地溢出了眼淚。

余葵不能理解他此刻的癲狂，跪坐在地毯上，俯打量他半晌，試探問道，“你酒醒了吧？我不結婚，你難得都哭了嗎？”

“醒了。”

時景的手從眼睛移下來，把擁懷里，著纖薄細瘦的軀和肩膀，每個細胞都微微抖著，像是要把人嵌自己上的一塊兒骨頭。

“剛才沒醒，現在醒了。”

這種失而復得的喜悅，勝過世間所有的快事，從絕到重生，他真想大聲喊出來，千言萬語卻都又潛藏在這一聲帶著音的回答里。

時景從前在書里瞧過一句話，“思想一旦富而深刻，就不容許瘋狂的沖。”

那就讓他當一個貧瘠而淺的靈魂吧，他甘愿讓自己的像洶涌澎湃的河流一路奔騰到海，傾盡所有的熱忱謝神明庇佑。

余葵被他抱得不過氣，盡管墊著地毯，地面也磕得膝蓋疼，把人推開，“我覺得你在胡說，喝醉的人都不承認自己醉了。”

他終于松手，看眼睛。

那眼睛深邃漆黑，毫無掩飾地直抵的心，余葵只覺得慌，無地自容，一頭回想起自己剛剛干了什麼。

畫面頻繁從眼前閃過。

倏地站起來，退后兩步，抄起床上的大，慌慌張張、逃也似地開門，一口氣跑出了房間。

不顧時景追到走廊喊，著手使勁按電梯的關門鍵。

直到坐上酒店路邊的出租，報了回家的地名，才開始往大洋彼岸撥號，也不管易冰在干嘛，電話一接通，捂著發汗的額頭，絮絮叨叨哭嚎，“完了冰冰，我好想離開地球，要是有宇宙飛船就好了，我想離開這里去外太空！”

易冰：“你別著急啊，慢慢說，大半夜的，你怎麼了？”

“我和時景接吻了！我打了他！還咬他了！”

易冰沉默半晌，放下水杯，小心翼翼試探道：“小葵，你是不是……還沒睡醒？”

第70章 第四個愿

余葵凌晨兩點到家,室一片漆黑。

輕手輕腳進浴室洗完澡，掌心抹掉水汽，鏡面里便朦朧映出人烏黑迷幻的瞳孔,發燙的臉頰,陌生得像另一個人。

現在有種強烈的不真實。

心臟急促地跳著，喝多水都無法填補嚨干。

誰能想象呢？

一個暗多年、幾乎已經完全放棄幻想的人，忽然回來了，還告訴,他暗很久了……余葵這些年，盡管從事靠創造力掙錢的行業，卻連做夢都沒開過這麼大腦。

震驚級別簡直好比：有人通知買彩票中了五百萬。

虛幻到讓人懷疑這是一通詐騙電話。

不準再想了！

余葵了張面,躺在床上一遍遍提醒自己,明天還要早起當伴娘，熬夜容易暗沉長皺紋。

然而在床上翻來覆去，又是蹬打滾，又是枕頭封心,被窩拉過頭頂數羊……嘗試睡的辦法一一失敗后，心浮氣躁捶了幾下床墊，終究又忍不住手,黑夠到床頭的手機。

黑暗中,屏幕亮起來。

自那年在清華園東失手機后，余葵第一次打開Q.Q安全中心的申訴頁面。

可惜由于賬號丟失時間過長，不記得碼，綁定的手機號也早沒在用了,哪怕巨細無地填保消息和份容,還是申訴失敗了。余葵不死心地又把表填了一遍提,頹然把手機扔到床腳,有氣無力回被子里。

凌晨四點。

小區里傳來早起的鳥鳴，折騰大半宿，終于在迷迷糊糊中閉眼。

鬧鈴七點準時響起。

余葵閉著眼睛洗漱完，打車前往朝區新娘家化妝。

在接親、堵門、發紅包、喝甜湯……等一系列繁復的禮節結束后，車隊在中午卡著吉時抵達國貿酒店。

忙碌一早，就喝了半碗甜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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