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逢春第一 這麽多年，再見他，心還是會……

這年早春, 冰雪開始消融，冰湖産生一道裂，咔嚓一聲。

刑水水裂隙中從爬出來, 臉還有些白，天知道待在裏面多難, 別提本來就恐水。

過去的每一天幾乎都這樣煎熬，像是將這數百年的懶盡數奉還。

好是：不至于用輕功都從天上掉下來了。

嗯, 很滿意。

刑水水收刀回到離火山莊。

今年是，解元三千七百二十六年春。

五年後了。

在修真界只是一眨眼的距離。

薛三思知道回來了, 命人做了一大堆點心, 看見掛在腰間的鏡子，嘖了一聲，折扇一收坐在對面打量。

薛三思：“幾年不見, 確實能看出小九上的氣息紮實了不。”

刑水水換了服，邊吃邊笑道：“那是, 我是誰！當年還只有百年修為的時候就殺了關子一夜名！”

薛三思手指轉了轉茶杯, 失笑道：“又想要我怎麽誇？”

刑水水想了想，笑道：“給我多弄點心吃。”

薛三思拍拍手，讓下屬準備去了。

刑水水想到什麽, 問：“這幾年靈山來過嗎？”

薛三思：“來過, 我說不想聽見你的名字，再來就放火燒山。他們到現在都以為你我不和。”

刑水水又問：“杜諦竹呢？”

“最老實的那個。你走後不久, 他就不知道被誰打了，現在還在養傷。他仇家算是修真界最多的。”

荷花的皮落在鏡子上。

刑水水下意識擡手了, 想到了祭天臺上那位年，作停滯了片刻，垂下眼：“那他呢？”

薛三思故意問：“誰？”

“赫連生。”

鋪墊了這麽大串才終于問出這個人。

薛三思：“他活下來了。”

刑水水擡眼。

薛三思繼續說：“還揚言抓到你就讓你挫骨揚灰。”

刑水水一愣。

是赫連生的格。

的回答是：“那我就先把他掐死。”

窗外的桃花隨風飄揚, 落在屋子裏，薛三思撚起一朵花瓣拍茶水中，無奈笑了。

他說：“赫連生其實也來過。”

刑水水看向他。

他繼續說：“我那天說，再往前一步就把他們赫連家燒了，他讓我燒，還是闖了山莊。看那氣勢洶洶的樣子是決心不讓你好過了。所以，我順手把赫連家燒了。早就看他們不爽很久了。可惜沒挑好時間，赫連家的人全部都在祠堂。”

看表頗為憾。

刑水水托著腮，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三思哥哥，你找到我阿姊的轉世了嗎？”

薛三思道：“找到了。正好也要與你說，你姐姐投胎到人間一戶姓薛的人家，人間的時辰流比修真界快，今年剛好及笄，馬上要出嫁了，現在去將帶回？”

出嫁？

刑水水皺起眉，說：“我倒要去看看。”

幾日後，人間某不起眼的小鎮。

竹聲響，鑼鼓開道，近日是喜事連連。

先是鎮上有人中了舉，然後是薛家要嫁兒。好巧不巧，這新郎正是這次的鄉試第一！這薛家大小姐也真是好眼，給薛家釣到這麽個金婿。倘若這新郎來日中了狀元，了皇上跟前的紅人，這是要攀上枝頭當凰啊！

薛家婆子拉開漆木門，聽著旁人的豔慕笑彎了眼。

一擡頭，府門前站著兩個生人。桃飄揚，微低著頭，雙手提著個木匣子，看上去不太高興；邊的青公子倒是和藹可親，可這笑容仔細一品又像笑裏藏刀。

婆子問：“你們是？”

刑水水一路忍到現在，牽強答道：“是府上請來為新娘子梳頭發的。”

薛三思也答道：“是來為娘子把脈的。”

婆子笑道：“好喲！請進。”

進薛府沒幾步就聽見了瑤琴聲。刑水水停下腳步擡頭，站窗外注視著裏面彈琴的子，在發呆。

子低著頭，一頭青隨意披散，沒有挽發，也沒有戴飾。雖生了一雙狐貍眼，但若親眼瞧見只會覺得溫，眼眸婉轉像是在笑，輕輕皺眉也似在笑。

阿姊……

裏面的人此刻也注意到了外面的來客，琴聲突止，從窗邊站起來，溫和道：“辛苦嬤嬤了。”

太偏移，薛莊心坐在鏡前，薛三思為把完脈確認無恙就退到一邊。刑水水抓起梳子，聞到很淡梔子花香。想起還在關家的時候，總是阿姊為自己梳頭，現在終于也為阿姊梳一次了。

真好。

薛莊心問：“姑娘是哪裏人？”

刑水水回神：“青州。”

薛莊心道：“青州……聽上去是個好地方，生了姑娘這麽水靈的小人兒，不像我，從小就被養在深閨還沒去過青州，應該離逢春鎮很遠吧。”

語氣有點落寞。

“不遠的，坐船就能到，”刑水水頓了頓，嘟囔道，“薛姑娘就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嗎？真嫁給那個書生，中不中狀元不一定，但可能一輩子都待在宅院裏了。”

薛莊心道：“父母之命，妁之言，我不能忤逆，況且……”

臉一紅：“我……心悅于他。”

好的，刑水水討厭的男人又多了一個。

薛莊心從屜裏拿出一串玉連環，笑道：“這是賀郎贈與我的定信，據他說是好不容易得來的，其實……他人還不錯的。”

刑水水一瞧，差點把屋子給點了。沐子遇當年逢場作戲送阿姊的鏡子都是百年難遇的孤品，赫連生在沒被捅刀之前甚至都敢把浮靈鏡都送給。

這什麽不知道什麽的居然送個假貨？

薛三思按住的肩膀，刑水水很快冷靜下來，在玉連環上到了淡淡的妖氣，握梳子的手一。

事好像沒這麽簡單。

面上不顯，與薛三思對視一眼，給薛莊心定好親時的發髻就出了薛府。

薛三思沉聲道：“莊心脈象不太好，應該是玉連環留在屋子裏有些時日了。”

那東西在吸人魂元。

刑水水回頭看了眼薛府，道：“我就覺得那書生不是個好東西，沒想到還真不是。不過也算他倒黴，誰不好，偏偏的人是我阿姊。”

有了李遇這個前車之鑒。現在看見阿姊邊的男人都覺得不懷好意。

薛三思側頭：“你有想法了？”

刑水水點頭，著下道：“有一個。還簡單。就是出嫁那天……三思哥哥把阿姊打暈，我上轎。他不是想娶新娘子？我讓他娶個祖宗。”

薛三思同意：“確實是祖宗。”

出嫁反正不是今天，還是先安頓下來。刑水水找了間客棧，正要踏，卻被薛三思拉住手，形不穩跌懷裏。

青年說：“別。”

他眼底浮現殺意：“如果不想被他看見的話。”

刑水水不太不明白，但懸掛在腰間的浮靈鏡突然有了反應，到一滾燙的漩渦流，好像在燒，就像當年攜棲瞳初遇赫連生那樣。

是……他？

一只小妖怪慌慌張張從他們側跑過，撞到了街邊很多果籃。跟在後的是一道極其恐怖的劍意，靈力渾厚，煞氣極重。

牆頭桃樹被波及，落下一場壯觀的桃花雨，逢春鎮的人從未見過這樣的景象。

年聲線冰冷，輕狂又囂張：“都看見靈山玉令了還敢蹦跶。上趕著找死嗎？”

這是，連生死劫都奈何不了的傲慢。

眼瞳一，迅速將浮靈鏡塞進服裏，埋下頭，卻還是按耐不住心的躁悄悄擡頭看。

年一襲白，擡手將桃源劍抵在那小妖脖子上，沉沙揚起，朱發帶飄，折煞一室春。

他眼瞳很黑，好像是天生的，漆黑的眼睛和玉一般白的融合在一起，如蛟龍沉雪，也似皎月撞星。

赫連生眼底沒什麽緒。

那妖怪頓時瑟瑟發抖：“仙人饒命！是小妖有眼不識泰山！我再也不騙人了！我這就把錢還給！求求你們饒我一命！”

李觀玉：“赫連……算了吧……它不害人。”

李觀行也道：“對對對！騙錢的人也有妖也有人，給它吃個教訓就老實了，沒必要趕盡殺絕。”

真的是，還是沒變。

李觀行繼續勸：“赫連生你想想，刑水水當年不也是個小妖怪，修為弱弱的，人慘兮兮的，要是也遇上……”

他猛然想到什麽，不吱聲了。

好在年沒與他計較，倒是打量這小妖怪半天，突而嗤笑一聲，緩緩放下桃源劍。

讓刑水水都很意外。

小妖叩謝了半天趕跑路。

逢春鎮好事的百姓將這行人圍得水洩不通。

“這是……赫連生？靈山那位驚才絕豔的天師！還是赫連家主，哎呀呀！今日一見此生無憾了！那刑水水是誰？”

“刑水水都不知道？疑似重生的薛九靈。當年闖下彌天大禍，赫連生還為闖山，冰窟，慘了。可那卻在祭天臺上捅了他一刀。到現在都找不到人。”

“我天！這妖這麽狠，這不得恨了！”

議論聲越來越大。

刑水水斂下眉，道：“三思哥哥，我們走吧。”

想要離開，頭發卻被桃枝掛住，薛三思擡手幫把頭發弄下來，嘶，有點痛，刑水水就這麽挨著他子，歪著頭。

然後，桃花被抖落，融春之中。

年看過來。刑水水睜開眼。

兩人對視一眼。

——“這麽多年，再見他，心還是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