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函顯見地愣住了，皮狠狠了。

這話換做尋常，他也不會信。

但經歷了他母親變態般的行徑，他忽然覺得不排除這個可能。

崔函眼底寒綻綻，“查，我要程亦安所有的底細。”

*

馬球場離程家園近，不消片刻程亦喬已趕回府邸。

事實上今日程家不下人在馬球場伺候，消息早就被人稟到老祖宗跟前。

程亦喬回來時，老祖宗已經惋惜過了，問事經過，好奇是何人所為。

“左不過是孟家和魏家。”

老祖宗搖頭道，“不然，那孟都督雖有些不羈，為人卻豪爽，不會做此毀人前途的事，他不會因為一

門婚事便與崔家惡。”

“魏家就更不可能了，城南候為人持重，在朝中名聲極好，至于魏舒亭....若非與崔函有深仇大恨，不至于下此毒手，我猜想必是崔家的暗敵不願看到他聯姻于程家，借此毀他罷了。”

“不管怎麽說，崔函招來此惡，可見也不是無暇君子，丟開也罷。”想起程亦喬婚事如此艱難，老祖宗心疼不已，將摟在懷裏，

“不急孩子，你瞧，這世間人心險惡，你的婚事反而更要慎重，你寬心，有祖母和你爹爹疼你呢。”

程亦喬沒把這當回事，比起這些，更在意妹妹的子，

“自從那日喝了藥，三天兩頭著病，祖母還是遣婆子去陸家好好斥幾聲，不許再胡來，再請老太醫去府上瞧瞧，可別真落了病。”

祖孫兩立即將馬球賽一事丟開，張羅婆子家丁送太醫去陸府的事了。

*

程亦安的事并不難打聽，下午申時初刻，崔家的侍衛便將程亦安的出甚至與範玉林的過節均稟報給崔函了。

崔函此刻沒有回府，他不知回去等待他的是什麽，他在南城一私邸。

尾椎和腰間的痛楚楚襲來，他將那白衫給扔了，胡裹了一件玄黑袍子，躺在塌上一不。

好像那層外殼被人敲碎了，他無需再遮掩，四仰八叉躺在那裏，一雙眸子如幽潭般注滿了乖戾，

“範玉林？”

“是，”暗衛跪在他腳跟，看著褪去溫潤外皮的主，低聲回，

“範玉林與程三姑娘青梅竹馬，範家也曾去程家四房提過親，不過被四房老太太給拒絕了。”

崔函嗤笑一聲，薄薄的彎出一道鋒刃般的弧度，白皙手指不知著什麽，往上方抓了抓，那裏有一束從天井瀉下來，

他像是一深陷深淵之人，試圖抓住那束，“癩蛤蟆想吃天鵝...他也配。”

又何妨？

都是程明昱的兒，嫁了也能奪過來嘛。

他忽然對程亦安來了興趣。

既然壞他的姻緣，那來嘗。

“找個機會，將範玉林傾慕程亦安的事抖出去，弄得滿城皆知，以陸栩生之驕傲，必定和離。”

“屆時名聲不好，我也沒了臉面，咱倆可不是天生一對，程明昱不想也得將兒嫁給我了。”

崔函自嘲地笑了一聲，拍了拍桌案，讓暗衛去辦。

崔函口中的癩蛤蟆範玉林此刻正在自己的書房寫詩詞。

寫得正是那一句“君不見，清雨茫茫，無寄相思，君不見，流水淙淙，一如滿腔傾心難自持。”

將崔函引局，以崔函之手段和心，必定會把他仰慕程亦安的事弄得沸沸揚揚，陸栩生那是什麽子，豈能容忍妻子心裏有別人，屆時說風是雨，容不得陸栩生不跟程亦安和離。

一旦借崔函之手，著他們二人和離了。

他再求娶程亦安，不是不可能。

他與程亦安知知底，青梅竹馬，他對程亦安一片癡心，稱得上賀青雲第二，他堅信，在他和崔函之間，程明昱一定會選他。

借力打力，富貴險中求，可是他一貫的本事。

寫完他給心腹小廝，

“想法子給崔家的人。”

又是下午申時初刻，程明昱照常在這個時辰回府。

署區當然很忙，但他今日還是推拒一些不那麽迫的公務早早回來，為的就是兒的婚事，孰知前腳進了房，府中護衛首領後腳跟了進來，跪在他跟前，

“家主，今日馬球場那邊出事了。”

程家園高牆下建了角鋪，這裏駐紮了不程家侍衛，底下有明衛，山頭樹杈上有暗衛，而恰恰今日程亦安主仆所為，均被暗衛收在眼底，程家外但凡風吹草都稟到程明昱這兒來。

程明昱聽了經過，好一會兒沒說話。

“指使人給了崔函沒臉，讓他當衆出醜，又將範玉林揍了一頓？”

這對小冤家又在折騰什麽？

他能想象程亦安虎頭虎腦的樣子。

揍範玉林，程明昱能理解且支持。

範老爺與他三弟相，借著三弟的讓兒子在程家族學讀過幾年書，範家在南府隔壁，那範玉林曾在學堂幫過安安幾回，程明昱是知道的，他也看出範玉林喜歡上了安安，所以後來尋個借口將範玉林打發回去了。

原本還以為那孩子和煦溫潤，只是年慕艾罷了，如今看來也不過是一登徒子，打了好。

但程亦安對崔函手，便程明昱匪夷所思。

這孩子怎麽又看崔函不順眼了？

崔函在任上多年，程亦安當沒見過他。

不管怎麽說，孩子闖了禍，當爹的要給收拾首尾。

“調丁部人手，暗中觀察崔函和範家靜，以防他們對三小姐不利。”

“遵命。”

程家侍衛中分甲乙丙丁四部，甲子部是名義上的家丁，駐守程家園各角鋪，這部分人手并不多，乙字部負責刺探報，這裏的報自然是家族興衰及朝政相關，丙子部行走江湖，護衛管事料理程家各的生意，而丁字部算是衛，這一部分人手最多，三教九流的人都有，遍布京城和四境各地。

這些人是程明昱的耳目與爪牙。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程明昱為程家掌門人，不可能沒些手段。

兒招惹了這些人，難保崔函和範玉林不行極端之事。

他得防範于未然。

“另外，陸栩生回京了嗎？”

陸栩生昨日去宣府的事，程明昱心裏有數。

那侍衛首領答，“屬下進屋時，剛得到消息說是姑爺進了西便門。”

程明昱了眉棱，“傳個消息給他，讓他得空帶安安回府，我有話問他們。”

他們與崔函到底有何過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