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安明白了,長姐現在是驚弓之鳥,不會輕易許人。
“姐姐不是說要在別苑開個畫院麽?籌備得怎麽樣了?”
說起這個,程亦歆就來了勁,
絮絮叨叨念個不停,“已經開起來了,翠兒喜作畫,我每旬過去五日,京中若有姑娘送來求學的,我就收....”
姐妹倆說說笑笑,一日時很快就過去了。
翌日便是講武比試。
這一場比武全城矚目,京營裏的五軍營,三千營,神機營,并衛軍均有將士參與,這一次無需員,衆將不了南安郡王的囂張氣焰,紛紛揚言要滅了他。
兩兩較武,到最後就剩大晉和北齊,大晉由陸栩生坐鎮,北齊的主帥自然是南安郡王。
每國遣十人出戰,一人替補,以軍陣的方式較武,南安郡王是第十一人,至于大晉的替補,南安郡王猜測是陸栩生,開戰前,南安郡王揚聲道,
“陸栩生,若是本王贏了,你就自請下堂,將妻子讓給我如何?”
陸栩生還是那副不疾不徐的模樣,“抱歉郡王,本督任何時候都不會拿妻兒來做賭注,你輸了,給本督磕個頭,將前日的話收回去便是。”
南岸郡王笑,“若我贏了呢?”
“你贏不了。”
南安郡王:“.....”
他不廢話了,示意哨兵開令,兩方馬騎齊出,馬場頓時塵土飛揚。
北齊十人,兵強馬壯,單打獨戰能力極強,但陸栩生創了一種專門針對騎兵的打法,即長矛加盾牌,大晉將士訓練有素,配合極好,北齊人一時沖不破軍陣,頓棘手,不僅如此,還因大晉使鋒矢陣,反而令北齊折損了一位人馬。
南安郡王上場。
畢竟是南康王的兒子,兵法也是稔于心,立即指揮將士們以車陣往前去,這是最適合騎兵的陣法,且攻擊力極強。
大晉將士也有應對之策,當中一人令旗一揮,鋒矢陣立變鶴翼陣,從兩側包抄,那長長的矛直往北齊陣中捅,很快壞了他們節奏。
南安郡王見狀不妙,立即發出命令:“散!”
十人發狂似的朝大晉的側翼襲來。
大晉令旗一變,結五軍陣前進。
雙方主帥都是高手,一時難分伯仲。
那麽陸栩生克敵之法到底在哪裏呢?
很快南安郡王發現不對。
陸栩生在消耗北齊的戰鬥力,大晉變陣極快,又是明顯排練過,將士們游刃有餘,但北齊每每是據大晉陣法做調整,難免被釣著鼻子在走,如此一來,北齊鐵騎奔來跑去,力漸漸消耗。
北齊鐵騎之所以聞名天下,便是以力著稱,擅長速戰速決。
形持久戰,對北齊不利。
南安郡王果斷調整戰法,他決定一對一盯人打。
方才一番對戰,他也漸漸看清大晉一些將士的底細,據己方人手優劣,迅速做出布置,北齊將士在他一聲令下,循著各自的目標奔去。
這些北齊的將士也很死心眼,認定了誰,就追著誰打,哪怕側有旁人襲擊也不管,唯有如此,能破陸栩生的軍陣。
陸栩生原沒打算出手,替補定的也是旁人,見狀立即接過指揮令,充當第十一人,坐在上方指揮,
令旗一變,所有被追的將士火速反擊,一對一搶攻。
北齊見陸栩生上當,紛紛松了一口氣,要的就是對攻,如此北齊的優勢方能顯現出來。
然而就趁著他們一口氣的時候,陸栩生再度變陣,場上十人火速後撤,再度結鋒矢陣。
打得正歡的北齊將士傻眼了。
一而再再而三失手,軍心就在這個時候産生搖。
北齊將士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南安郡王也有些煩躁,但他必須沉住氣,再度下令,命將士們停下來集結,思考對策。
進相持。
天稱已經偏向陸栩生。
思來想去,最穩妥的依然是車戰,于是北齊再度以車戰上陣。
只是這一回,北齊戰士明顯沒了最開始那般意氣風發,也沒最先那般沉得住氣,就在大晉準備變陣時,北齊有一人突然從陣中竄出來,一鐵錘砸向大晉一位將士。
機會來了!
陸栩生迅速變陣,很果斷將此人圍陣中咬死。
北齊很想營救,可惜大晉軍陣已關,一時突破不進去。
雙方人數開始失衡。
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從一開始南安郡王被陸栩生牽著鼻子走,就失去主權。
到最後,北齊以死傷五人的代價,結束這場比武。
而大晉軍中也有傷患,但陸栩生從始至終沒有下臺。
勝負已分。
陸栩生以實力告訴南安郡王,上功夫是沒用的。
這就結束了嗎?
沒有。
當日夜裏使臣歡送宴,南安郡王心郁悶飲了不酒,車汗那位王殿下見他失利,心裏十分痛快,言辭間頗有挑釁,南安郡王氣不過,用北齊話罵了一句娘。
車汗這位殿下起先沒聽懂,後來被人譯過氣得滿臉漲紅。
他的母親是車汗國的王後,那是南安郡王能罵的嗎?
想罵回去,可惜南安郡王早已揚長離去。
回到使館,時辰還早,其餘人還在宴席應酬,南安郡王悶悶不樂,去浴室沖了個澡便回了屋,正打算招侍婢侍寢,卻發現屋子裏突然多了一個人。
軍人的警覺是極高的,雖然看不到對方的人,卻能知方位,他近屏風,打算手。
正當此時,一陣風來,陸栩生的影從屏風後繞出來。
南安郡王見是他,警惕之餘又是滿臉冷笑,“你來作甚?”
“殺你。”陸栩生淡聲道。
南安郡王只覺太可笑了,“兩軍戰不斬來使,你可知我來之前,北齊已集結十萬軍隊在榆林和宣府之北,一旦我出事,這些大軍南下,你大晉邊關將生靈塗炭。”
這是南安郡王在大晉囂張的底氣。
“再說了,我一出事,你們大晉皇帝的信譽便毀于一旦。”
往後沒有國家願意出使大晉。
陸栩生神不變,一步一步朝他走近。
南安郡王不信他真敢手,站著不,直到陸栩生突然朝他撒了一團末,那末被吸鼻腔,辣得他嗓子跟啞了似的,他方知陸栩生真格的,眸大綻,一面往側面憑幾一閃,一面往外張打算召喚侍衛,可惜陸栩生沒有給他機會,跟一陣旋風刮過來,趕在他出口之前,一道銀鎖往他脖頸一套,南安郡王亦是個中強手,豈能輕易便被他捉住,雙手拽住那繩索,借力雙往前攻擊陸栩生腹部。
陸栩生果斷往上一跳,腳尖勾在房梁,借住繩索將他往上一提,南安郡王手也極為敏捷,很快一個轉逃出繩索的桎梏,待要再次往外喚人,陸栩生猛地一腳踢過來,正中他下顎及嚨,頓時一口撲出,疼得南安郡王神俱裂。
只因二人出手太快,這一切發生在極短的瞬間。
南安郡王本就喝了酒,意識不如先前清醒,陸栩生又是有備而來,十招過後,南安郡王明顯落下風。
外頭侍衛為何沒進來?
因為陸栩生的人在外頭策劃了一場暗殺,侍衛均被引出去,而屋子裏的南安郡王正在“臨幸人”,沒有吩咐,也無人來打攪他。
陸栩生一手握住他嚨,一刀痛快地他腹中,狠狠絞了幾下,南安郡王瞪大眼珠直直盯著他,子漸漸了下去。
陸栩生面無表看著他的,往地上一扔,“給你了。”
這時,一人從黑暗中走出來。
無論型著裝打扮與南安郡王幾乎如出一轍。
唯獨相貌和嗓音有區別。
相貌不同怎麽辦?
這人趁著南安郡王還有溫度,迅速將那張人皮給揭下,覆在一張早準備的面泥上,隨後對著銅鏡上自己面頰。
至于嗓音?
車汗遠在高原,盛産奇珍妙藥,車汗的佛王座下便有鍛煉毒藥的高手,因為南安郡王在席間對王殿下出言不遜,被車汗國的人悄悄給毒啞了。
這是陸栩生早就布好的局。
此人從陸栩生重生起,便被安排去北齊,暗中觀察南安郡王一舉一,言行舉止已學了個□□,陸栩生前世大部分時都在邊關,對北齊的朝廷若觀火,哪怕接下來要發生什麽,他也未雨綢繆告訴這名暗衛,沒有人會想到李代桃僵,有他在一旁協助,能幫著他在北齊短暫地潛伏下來。
往敵人的心髒上一把刀是何其不可思議,不僅北齊軍中了如指掌,也能想法子拿到太子通敵的證據。
半夜北齊人發現自家郡王嚨被毒傷了,只能發出啞聲,氣得暴跳如雷,非要問大晉皇帝要個說法,皇帝立即遣刑部侍郎裴季去查案,結果就查到車汗國使臣上,北齊人撲向車汗國使館,發現早已人去樓空,這一路留下人照料南安郡王,其中幾名悍將追著王殿下的人往西北跑。
南安郡王與車汗國的梁子徹底結下。
陸栩生回到府中,將此事告訴程亦安,
程亦安聽得滿臉匪夷所思,“能瞞多久?”
陸栩生沉道,“多瞞一日是一日,所以我要跟著去一趟邊境,此外,我也要拿著南安郡王的人頭祭拜當年白銀山的將士。”
程亦安眼神頓時了,懦聲道,“要去多久?”
陸栩生沒答,這要看暗衛潛伏穩妥與否再定,
“我盡快回來,我不在府上,能照顧好自己嗎?”
程亦安牽著角,“我不能照顧好自己,你就留下來?”
陸栩生:“.....”
“去吧。”程亦安了眼,又不是矯的子,“小心為上。”
過去陸栩生從不喜這些婆婆媽媽的行徑,哪位將士念叨家裏妻兒還要被他罵沒出息,如今嘛,看著紅紅的眼眶,心都要碎了,著發梢輕聲道,
“我也不是一口氣要待許久,譬如十日八日地回來一次?”
“十日八日一次,”程亦安有模有樣複念了一遍,“也不錯。”
陸栩生聽出弦外之音,真的給氣笑了,
“安安....”他撈起一撮發梢繞在指尖,聲線難得溫,“若是他潛伏穩妥,我很快就能回來,屆時...”他也一本正經,“一夜七次。”
程亦安嗤笑一聲,臉也紅了。
“快去吧快去吧!”已經嫌他了。
離別的緒就這麽化去。
半夜陸栩生就離開了。
程亦安夜裏就沒睡好,心裏堵得慌,以為自己記掛陸栩生。
婚還沒滿一年呢,至于這般黏黏糊糊嘛,在心裏埋汰自己,下口的惡心睡過去。
次日便是五月二十六,程亦安上午在議事廳理族務,午膳消食時,來到陸栩生的書房,打算尋山川地圖瞧一瞧宣府與京城的距離,盤算一月他能來回幾次。
出寧濟堂沿著石徑繞進前面廊廡,午日頭格外熾烈,如蘭都熱出一汗了,程亦安反而覺著上有些冷,忍不住想往日頭裏曬,結果剛邁開一步,眼前一陣發黑,毫無預兆暈了過去。
陸栩生不在府上,明嫂子火速著人稟去程家,而如蘭呢,也毫不猶豫安排侍衛跑了一趟雲南王府。
程明昱尚未痊愈,聽到兒昏厥,從病榻起,騎馬往陸府趕,那邊夏芙也火急火燎,丟下手頭活計,登車朝陸府來。
雲南王府離陸家較近,但程明昱馬快,兩夥人馬在陸府前撞了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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