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 79 章 娘，這珠子您怎麽又戴上……

夏芙深深看著他, 明明白白道，

“我嫁不嫁誰與王爺無關，我的事王爺就別心了, 總歸等您下次京, 我便卸下這王妃的頭銜。”

雲南王見面有惱, 也不好多說, 悶悶應了一聲是。

不多時，程亦安那頭遣人來問夏芙安, 擔心被雨絆在寺院，夏芙看了一眼雲南王, 見他有些意興闌珊, 不好留下, 便嘆道，

“我還是去陸府看安安吧。”

雲南王知道自己心思被夏芙看穿，十分懊惱, “阿芙，這麽晚了, 你還是留下來吧, 我不說了。”

夏芙失笑, “無妨，我怕安安擔心，我還是去一趟吧, 這幾日你好好跟勳兒一，你這一走，他會記掛你。”

雲南王不再說什麽，親自送夏芙出門，那廂沐勳在前院習箭, 聽聞夏芙這麽晚了還要出門，將箭矢一丟，撲到夏芙懷裏，

“娘，您去哪？”

夏芙將孩子摟在懷裏，溫聲哄道，“好孩子，你安安姐姐有了孕，娘要去照顧，你爹爹馬上要走了，你好好陪陪他嗎？等你爹爹走的那日，我再回來。”

沐勳年紀還小，有些黏夏芙，“那我和爹爹能跟您去嗎？”

夏芙彎下腰下來了他臉蛋，“傻孩子，那是娘親婿家裏，你和爹爹去不方便的。”

雲南王擔心孩子纏著夏芙，喝了一聲，“勳兒，今日箭練得如何，快讓爹爹瞧一瞧。”

爹爹狠起來是要打人的，沐勳有些懼怕，乖乖去了雲南王旁，夏芙又囑咐慣常伺候沐勳的嬤嬤幾句，便出門登車離開。

趕到陸府已是亥時初，程亦安得報，吩咐李嬤嬤和明嫂子來迎，二太太王氏聽說了，也立即穿戴整齊來正廳迎候，

夏芙看得出來王氏是從床榻間下來，歉意道，“這麽晚叨擾，夫人莫怪。”

王氏被這麽一說，反而很不自在，人家做外祖母的冒雨前往寺廟請平安符，至晚方歸，這個當祖母的若是連相迎都做不到，兒子回來沒法收場。

連忙道，“王妃這麽說，倒是我愧，辛苦您大老遠去請平安符。”

夏芙也累了，頷首致意便往寧濟堂去。

程亦安親自等在門口，遠遠地看著母親被人攙著繞進月門，神累極。

方才外頭遞來消息，說是母親已回了雲南王府。

以為母親不會再過來，為什麽過來呢，必定還是沒把王府當家，有諸多不便吧。

想到母親顛沛流離一生，程亦安心痛如絞，眼淚都要蒸出來了。

現在是母親唯一的指了。

遠遠瞧見夏芙面上掛笑，程亦安生生將眼淚吞回去，重新換了一副笑容迎過去，

“娘....”

程亦安將摟住又迎東次間，夏芙進來便聞到一梨花香，

“你今日舍得香了？”

程亦安掀開簾讓進屋，“您走後，我便讓如蕙試著熏了一節香，倒不覺得難，就用著了。”

這是夏芙親自配的驅蚊香，極為清淡，不會令人反胃，如此丫鬟們不用疲于奔命驅蚊了。

“那就好。”

程亦安要攙去炕床上坐著，夏芙卻催去歇著，

“時辰不早，你躺著去吧，娘陪你坐一坐，便去西次間睡。”

程亦安依言上了塌，又讓開位置，讓母親躺上來陪，

“不用去西次間，您就陪著我睡吧。”

夏芙退去外衫，倚在一側陪，梳妝臺上的燈盞還亮著，夏芙十分疲倦，倚著引枕闔上眼，程亦安下午睡了一個時辰還多，反而沒了睡意，曉得怕涼，扯來被褥搭在口小腹，

“娘....”輕輕喚了一聲。

夏芙迷迷糊糊睜開眼，半撮青從程亦安耳後下，夏芙下意識替去拂，手串從腕間出來，

“娘！”程亦安目被那串珊瑚珠吸引，十分意外。

夏芙視線隨著挪過去，瞬間鬧了個不自在，難為道，

“我今日在香山寺見著你爹爹了。”

“原來如此。”程亦安猜到是這麽回事，想要把這串珠子重新戴在娘親上不容易，定是發生了不知道的事，牽著娘親袖撒，

“那您和爹爹現在是什麽打算？”

夏芙溫地笑了笑，“我打算跟你爹爹搭夥過日子，老了做個伴。”

程亦安神一亮，“你們商量好了？決定了？”

夏芙一怔，搖頭道，“沒呢，我是這個意思，你爹爹還沒答應我。”

程亦安也不意外，這確實與爹爹過去的為人世相違背。

“我爹爹是什麽意思？”

“他想娶我。”

程亦安低低哦了一聲，這才像爹爹的作風，“所以，您也沒答應？”

夏芙沒有立即回，而是了窗口的方向，回想這一生坎坎坷坷，臉慢慢變得平穩深靜，“抱歉安安，我不會回程家，也不想再嫁人，若是你爹爹首肯，我們就相伴過日子，不然就算了。”

不會勉強程明昱，更不會勉強自己。

爹爹娶娘親高興，爹爹跟娘親搭夥過日子，也高興，這兩個選擇對于程亦安來說都極好，只要他們過得順心自在，作為兒，什麽都能接。

只是想到娘親為了孤一人回京，沒有一正兒八經的落腳地，程亦安心痛得不得了，

“娘，我婚後盤了一個別苑，就在南城，院子僻靜，街坊均是附近的老百姓，極好相，我把這個別苑轉到您的名下，往後那便是您的私宅，您要開藥鋪，就在那附近開吧。”

過去那個別苑用來安置牌位，如今牌位被理，宅子給娘親住再合適不過。

夏芙笑了笑，“轉到我名下作甚？回頭我想住，去住就是。”

程亦安不答應，“娘，那是用您的嫁妝買的，本就是您的宅子，您雖無牽無掛，不把這些私産當回事，可兒心裏是希有一地兒屬于您，您可以踏實落腳。”

夏芙嗔，“等娘百年，還不都是你的，何苦折騰一番。”

見兒眉間蹙起，忙道，“，回頭將我的私搬去就是，離開王府後，我就住那，不過改契書就不必了。”

所謂私，不過是老王妃留給的幾冊醫書醫案，一些藥浴配方，并幾件家常衫，上沒有值錢的東西，唯一一件屬于自己的首飾，也不過是這串珊瑚珠子。

而現在這串珠子嚴格來說也不完全屬于，等哪日程明昱明確拒絕，還得還回去。

程亦安又道，“娘您記得嗎，您當初的嫁妝裏頭有個鋪子，被程明祐賭輸了，後來祖母抵了銀子給我，這些銀子還在呢，就給您張羅鋪子用。”

夏芙過去伴著老王妃住，幫著老王妃打打下手，吃穿用度均在醫館，著實沒有任何私産

“都聽你安排。”

這一夜母倆相擁而睡。

到了次日，程家還是來了人。

程亦歆，程亦喬并程亦可一道來探程亦安。

夏芙就避開去抱廈，借口不適沒有見客。

知道孩子們怕見。

允諾給程明昱制作藥包，便坐下來給他寫方子，陸府也有小藥房，寫下方子，著人去取藥材，拿回來一樣一樣稱兩做藥包。

寧濟堂熱熱鬧鬧。

程亦喬還沒嫁人，沒有經驗，懷孕的人在眼裏就是稀奇寶貝，好似一下就要碎了了，不敢靠近程亦安，挪著錦杌坐得老遠，

“我怕我手腳傷著你。”

程亦安哭笑不得。

程亦歆坐在程亦安側，問起的飲食起居，“你吐了嗎？”

程亦安道，“吐了兩回，倒是吐不出什麽，幹嘔的時候多。”

程亦歆頷首，“頭三月比較難熬，我過去晨起吐得厲害，至晚邊能好一些，好一些的時候你就多吃些。”

程亦安自豪道，“我還好，王妃幫我配了些藥膳，我吃得心裏頭舒坦，沒那麽難。”

“嘖嘖嘖，炫耀是嗎？”程亦喬嘖道，“趕明我也去認個義母來。”

程亦歆看著程亦安笑而不語。

能搬來陸府親自照料，絕對不僅僅是義母那麽簡單。

程亦歆懷疑雲南王妃便是程亦安生母夏芙，畢竟最近爹爹的狀態也不大對。

沒有深問，“也別老躺著，時不時要下來走一走。”

“我知道的，長姐。”

姐妹倆這一來，大包小包的補品如流水送陸家，雲南王妃在府上，們不好賴著不走，坐了一個時辰便離開了，程亦可替程亦安送客，送完又折回來。

程亦喬和程亦歆在，不敢說話，等們走了，方恭賀程亦安，

“安安，恭喜你，那日聽說你昏厥可嚇壞了我，我又不敢過來添，今日聽說喬姐姐要過來，便隨們一道來。”

程亦安拉著在羅漢床上坐著，“你那個鋪子開得怎麽樣？”

提起鋪子，程亦可面窘，搖頭道，“不大好，開了一陣，生意不好，可見不對路數。”

程亦安想了想道，“我過去學了些制香的方子，不若我給方子你，你學著制，弄去店鋪賣。”

給長公主那些方子都賣得極好，長公主鋪子的管事只消說是長公主所用，幾乎被搶售一空，每隔三月長公主府均有人給送分紅銀子，跟著長公主賺得盆滿缽。

程亦可不是很興趣，頭疼道，“我不大會呀，況且哪怕是同樣的方子，長公主賣得出去，我不一定賣得出去。”

大家夥沖得是長公主的名氣。

“言之有理。”

事實上程亦可是想自己學點本事，而不是撿安安現的方子。

程亦可過意不去。

這個時候，程亦安腦海忽然閃現一個念頭。

“對，可兒，雲南王妃，你知道吧。”

“我知道呀，是你義母。”

“可不是，王妃擅長藥理，這段時日正要開個鋪子，不如你幫一道張羅吧。”

亦可其實是個極為能幹的姑娘，細致冷靜，斂有主意，而娘親呢，恰恰需要這麽一個人幫著打下手，倘若們倆湊在一，娘親有人幫襯，亦可也有了施展才能的地兒，豈不兩全其。

程亦安只覺得這個主意妙極了，

程亦可就缺個領路人，若是王妃肯教，也願意學些藥理本事，這一下心中的火苗似竄了起來，

“好啊好啊，安安，只要王妃不嫌棄我，我就跟定了。”

“走，我們去找我娘。”

程亦安帶著程亦可來到抱廈，見夏芙正在配藥方，兩個人在門口張。

這裏頭有許多活的藥材，夏芙見程亦安來了，急忙讓如蘭攙走，

“快別過來，這些味你聞不得。”

程亦安不敢大意，立即離了抱廈折回寧濟堂。

“如蘭，你去瞧一瞧，幫我把小可引薦給娘。”

“哎哎，奴婢這就去。”

片刻，如蘭折回來告訴，

“您就放心吧，可兒姑娘可能幹了，一進去就幫著王妃幹活，王妃教稱秤，兩個人有說有笑好著呢。”

到了晚邊，不等程亦安問，那程亦可已經迫不及待要拜夏芙為師，當著程亦安的面給夏芙磕了頭，夏芙認了，“起來吧，往後若無事，你便來尋我。”

半日功夫，給程明昱配了十包藥，夏芙讓程亦安著人送過去。

程亦安吩咐侍衛送去時，程明昱并不在府上。

這兩日朝中風雲驟起，并不太平。

皇帝有意廢八議，設閣，此事在朝野掀起軒然大波。

為何要廢八議，因為這裏頭許多先帝舊臣，皇帝每每要議事，均被太子黨阻攔。其二，皇帝直面六部，每日折子堆積如山，他這個做皇帝的還沒底下做臣子的舒坦，日日忙得夠嗆，必得設個名正言順的政事衙門幫他理朝務折子。

其三，江南事平，大晉境欣欣向榮，陸栩生禍水東引，惹得北齊與車汗國結了梁子，大晉作壁上觀，邊關也無戰事，正是朝外最安穩的時候，適宜變革。

所以他決定趁此機會，廢除這一項朝議制度，立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