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安對著他做驚訝狀,
“我嫁陸家不過一年多,尚不曾見過王家的外祖父,只聽聞那是一位霽月風的老人家,平日行事最為明磊落,”說著上上下下掃了王太爺一眼,嫌棄道,
“瞧您這副做派,看著像罵街的無賴,一時沒能將您跟王家家主聯系在一,恕我冒昧一問,您真的是王老太爺嗎?”
這話引起街坊一陣哄笑。
王老太爺也不氣,堂而皇之從袖下掏出一道懿旨,
“栩哥兒媳婦,你也別跟我打馬虎眼,吶,這是太後懿旨,太後接到報,有人毒害我兒,我奉旨前來陸家探,栩哥兒媳婦,你有這個膽量抗旨嗎?”
程亦安深深瞇起眼,知道今日是非讓他進去不可了。
“婆母近來子不適,您要探,拿著王家名帖來便是,何以弄得風風雨雨,”言罷擡手往裏一比,“請老太爺進府。”
王老太爺帶著王韻怡踏進門檻,徑直明熙堂去。
頃,一行人趕到明熙堂,王老太爺帶著一名太醫來,讓王韻怡跟著太醫進去診斷,自個兒卻坐在明間等候,程亦安立在一旁吩咐人給他上茶,心裏卻琢磨,不知這王老太爺葫蘆裏賣得什麽藥。
說鬧事吧,就帶了個孫,鬧不出什麽陣仗。
即便想誣陷,就憑一個太醫也誣陷不了。
誣陷又能怎麽樣?退一萬步,得跟陸栩生和離,王韻怡就能嫁陸栩生了嗎?
陸栩生顯然跟王家已經撕破了臉,誣陷對于王家來說除了惡心惡心人,沒有任何用,況且這裏是陸家的地盤,眼下明熙堂已被裘青帶著人圍了個水洩不通,一只蒼蠅也飛不出去,不是王老太爺想誣陷就能誣陷。
此舉實在是蹊蹺。
天又了,一陣風來,雲團子聚在上空,遮了天日,天很快暗下來。
經過一夜半日的疾馳,陸栩生追著王雲修到了宣府,在這裏果然看到王雲修對接了南安郡王的人,只是雙方就見了個面,王雲修便退了,在宣府城郊外,陸栩生攔住了王雲修的退路,雙方起手來。
隨著一支箭矢破王雲修面門而去,王雲修面頰一偏,面上的白巾被撕破,出一整張臉來。
陸栩生看清他的臉,收掌往後退一步,故作大驚,
“是你?”
王雲修左手背後,右手執劍而立,目複雜看著他,
“栩生,扶保太子乃是大義,你何苦替寧王賣命?栩生,只要你聽我一句勸,從此不再手朝爭,太子,我一定保你榮華富貴。”
“表弟,說這些不是晚了嗎?”
話落,陸栩生眸一閃,出腰間的劍對準王雲修的左手刺去。
去年他將那名神箭手追到通州,對方手極是不賴,尤其一輕功出神化,他費了老大功夫方砍了對方手腕,如果那個人是王雲修,論理他重傷在,手不可能太靈便,面對這樣的形,一定是倚仗神箭手卓絕的輕功逃離,但王雲修沒有,他擡劍迎了過來。
陸栩生招式太快,快到整個人如旋風席卷而來,王雲修最終不敵,不得不出左手朝陸栩生腰間襲,陸栩生退一閃,再次擡起眼,卻看到王雲修的左手好端端握起拳頭朝他擊來。
不等陸栩生反應,側的暗衛大不妙,
“將軍不好,他不是神箭手!”
如果王雲修不是神箭手,那真正的神箭手到底是誰?
王雲修看著緩緩後退的陸栩生出一種近乎癲狂的冷笑,
“表兄,讓你失了!”
陸栩生退出戰場,面凝重吩咐侍衛,
“將他格殺勿論!”
丟下這話,陸栩生急速往京城趕。
此時的陸府已下起淅瀝小雨,程亦安等了片刻,那名太醫看過二太太,診斷與陸府大夫一般無二,二人商議方子給二太太解毒。
這時,王韻怡也從東次間出來,靜靜看了程亦安一眼,忽然拾起桌案上的茶盞,朝程亦安跟前走來,
“那日是我冒犯,還請表嫂恕罪,我先前著實過給表兄為妾的念頭,倒也不是非要著表兄不可,實在是想替王家謀一條退路,不過既然表兄不肯,我也只能作罷。”
“還請嫂嫂看在我年輕急切的份上,莫要與我置氣。”說完屈膝,將茶盞奉給程亦安,
“這杯茶權當我給表嫂賠罪。”
程亦安沒有清的意圖,也沒打算跟掰扯,擡手去接的茶,手不經意到了的左手。
很涼,沒有一點溫度。
這樣的夏日,是個人手心都容易冒汗,而的左手不僅冰涼且有些發。
不像活生生的人手。
那一涼仿佛淬了冰,沿著接過的手背一下竄到心底。
程亦安腦海突然閃過幾條訊息。
王雲修是神箭手,陸栩生砍了神箭手的左手腕,王雲修的形與妹妹相差無幾,因雙胎之故兄妹倆模樣更是一般無二。
前世王韻怡奔去軍營探聽陸栩生向。
有沒有可能,真正的神箭手不是王雲修,而是王韻怡。
天哪。
程亦安被這個念頭給嚇到了,脊背竄出一寒意。
突然明白,王老太爺為何只帶著個王韻怡,就敢堂而皇之闖進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