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沒見過敢在侯府橫沖直撞的,一時竟愣住,再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家已經都走遠了。
“誒!你們……”
去到世子院的時候,孟氏正在哭天抹淚。
“我這兒媳婦命怎麼這麼苦,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就到了這步田地,你若是就這樣去了,我兒,我兩個孫可怎麼辦啊!”
晏長風看了一眼這位侯夫人。這婦人吊梢眼,薄,一副明厲害相,真不愧是北都出了名的母老虎。
這位侯夫人不是一般人,貴門庶出,在家與嫡母嫡姐斗,搶走了原本是嫡姐的親事,嫁到侯府之后又與妾室斗,斗得安侯后院一個人不敢留,據說外面風月場上的人見了安侯都繞道走,生怕被他家里的母老虎咬死。
“誒,厲嬤嬤你來得剛好,快去見文竹一面吧,再不然怕是見不著了啊!”孟氏哭得捶頓足,肝腸寸斷,不知道的得以為爹死了。
“我家大姑娘還沒咽氣呢,侯夫人倒是先別哭了。”厲嬤嬤此時恨不能一掌把這婦人到天邊去,可到底得顧及兩家的面,只能耐著子說,“我們大長公主本是要親自來的,只是家里還有一攤子事走不開,于是派了我家表姑娘前來,另外太子妃聽聞大姑娘難產,特意派了一個有經驗的穩婆來,且不要多說,還是先請太醫跟穩婆進去瞧瞧。”
“那真是求之不得。”孟氏這時候不好再攔著,“我們侯府到底沒有這些人脈,請不來好的穩婆,若是因此讓文竹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便是死也不能謝罪。”
厲嬤嬤不再多言,立刻與兩個太醫還有穩婆進了產室。
晏長風是個未出閣的姑娘,不好進去,只能在外等消息。觀院子里,只有兩三個丫頭進進出出,熱水湯藥都跟不上,便知道大表姐在府上日子不好過。
“侯夫人,我表姐生產,怎麼不見世子在跟前?”
孟氏本沒把這什麼表姑娘放在眼里,回答得漫不經心的,“婦人生產,他一個男人在跟前又有什麼用。”
晏長風不由糊弄,“當然也不指他做什麼,但夫君在跟前,大姐心里也好些不是嗎?”
孟氏一雙耳朵都在聽里面的靜,心不在焉道:“嗐,不是他不想回來,他是忙,不開。”
晏長風疑:“我卻糊涂了,醉紅塵里有什麼可忙的嗎?媳婦兒生死未卜,難道也不回來看一看?”
很巧,這位安侯世子也是醉紅塵常客之一,先前蜀王幫天坊宣傳,這世子一口氣買了五六套裳,因此晏長風對他很有印象。
孟氏總算正眼瞧了這表姑娘一眼,“話可不能這樣說啊,我們世子是很疼媳婦兒的。”
“既然疼媳婦兒,就該回來,您只管上說疼,人卻不見影兒,回頭傳出去也不好聽是不是?”
孟氏當然知道傳出去不好聽,可那沒用的東西哪里得回來,恨不能死在醉紅塵里。這會兒要是去了沒回來,豈非打自己的臉?
“我是想,可我不知道他在哪啊。”
晏長風一笑,“聽聞侯夫人治家嚴苛,派幾個府兵帶上棒家法去醉紅塵,沒有不回來的,恕我提醒您,今日我大姐姐若是有個不好,他頂著個苛待發妻的罪名,后半輩子可臉上無。”
“呦,表小姐這怎麼話說的,我們家怎麼會苛待媳婦兒?”孟氏這輩子不吃不吃不怕威脅,更不能個小丫頭牽著鼻子走,打定主意裝糊涂,誰還能怎麼樣?
晏長風就等這句話,“我想堂堂安侯府也干不出來這樣下作的事,那麼就請侯夫人多派幾個丫頭來,世子夫人生產何等兇險,就兩三個人伺候可不行,熱水夠嗎?吊命的參湯送得可及時?穩婆需要人幫忙的時候可有人使喚?倘若府上人手不夠,我這便回去找外祖母借調幾個人來。”
孟氏沒想到這丫頭話頭跳得快,恍了一下神。
“誒,說起丫頭來。”晏長風不給反應的時間,直接問,“我大表姐嫁過來的時候陪嫁了不人吧,怎麼都不見了?”
孟氏一怔。
孟氏這輩子與命斗與人斗,自認誰也不怕,唯獨敗給了自己的倒霉兒子。安侯世子是個下流敗家子,家里家外的人湊在一塊兒能抵過幾朝后宮。
好就罷了,還玩得特別花,被他玩死過的人能從地上排到閻王殿去,世子夫人那些陪嫁丫頭一多半都去排隊了。
就因為此,世子夫人邊才不敢留太多丫頭。
可這理由定然不能說。
“呃……”
就在孟氏斟酌理由的時候,厲嬤嬤從產室出來。
晏長風一眼就看出了厲嬤嬤平靜外表下的慌張之,心里一沉,大姐姐怕是不好!
“表姑娘。”厲嬤嬤直接對晏長風說話,“大姑娘怕是不行了,孩子也保不住了,勞煩表姑娘回府同主子說一聲。”
孟氏一聽就急了,“怎麼會保不住……”忽的反應過來這話不該說。
可不明白,方才明明已經明示穩婆保孩子了,們來之前這會兒功夫應該生得差不多了,怎麼會……難不,是姚家人方才進去做了什麼手腳?
“我去看看。”柳清儀忽然走向產室。
誒?晏長風心說柳四姑娘難道還擅長婦人生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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