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肅不卑不，端的四平八穩：“天下自然是陛下的，但婚姻大事卻是臣自己一輩子的終大事，難道連此事陛下都容不得臣做主一回嗎？”

這天下自然是陛下的……

這一句話，令淵帝失神了片刻。

他縱容、寵耶律肅的前提便是他無謀逆之心。

可耶律肅的諸多行徑，無一不是在提醒著淵帝，這親外甥早已是一頭對皇帝寶座虎視眈眈的狼。

但他卻為了婚事，第一次言明他絕無謀逆之心。

現在不會有，將來更不會有。

而他選擇一個無權無勢的大理寺卿之，不也是說明了他無心皇權之心麼？

在這一瞬間，淵帝心了。

憤怒的目轉為復雜、深沉之，看著殿下的耶律肅。

為他娶親，自己親手折了他多羽翼，他不曾憤怒質問。

種種事跡……

是否是自己寒了耶律肅之心……

自己是他在世僅有的親之一，卻對他忌憚、防備……

愧疚涌上心頭，洶涌而至，瞬間瓦解了他冷防備的心。

淵帝一改剛才恨不得生吃他的憤怒口吻，如一諄諄規勸的長輩：“你的婚事就按將軍的規制來辦，不能再簡，否則只會寒了那些衷心追隨你的將士。”

皇后愣住。

還來不及言語一句，接著聽見淵帝道：“但有一事，朕絕不會妥協。聽說你把那外室接進了將軍府里養著，何——”才要習慣的罵上一句，幸好及時止住，輕咳一聲。

皇后緩了神，隨著說道：“將軍不可將祖宗規矩都忘了，這事就是您與陛下鬧到太后老人家跟前，也是將軍您占不住理兒的，也是那外室……”皇后輕輕嘆了口氣，“出實在是低啊。”

一提及出，淵帝的眼前立刻浮現娼籍二字。

一個是人品貴重的皇室中人、驃騎將軍，一個卻是做皮生意的青樓子。

偏耶律肅還頗為寵。

還養了足足三年有余。

他常年征戰，得一喜歡的外室也是不易……

淵帝一陣頭疼，手指著額角，“我也不取你那外室的命，只此一個要求，把送出將軍府去，更不允許招搖過市污你聲譽。”

皇后的眼中止不住驚愕。

若非耶律肅在場，怕是要失態了。

耶律肅面上不見喜，倒是答得爽快，“臣領命。只是外室上有傷眼下不宜輕易挪，待兩日過后，臣就將送出將軍府。”

淵帝已經做好了耶律肅不答應的準備。

畢竟可心之人，誰不愿意天天放在眼皮底下瞧上一眼。

他又正值氣方剛的年紀。

聽見耶律肅如此爽快，倒也有些詫異，但面上拿的很好，即慨又欣道：“這些年東征西戰，你才得一可心的外室，朕也不愿使你寒心，如今你肯聽朕這舅舅一言，朕甚欣，不枉朕護你一番啊。”

耶律肅聞言，并不應答。

只拱手，深深彎腰。

已掩蓋面上鮮明的嘲諷之。

淵帝他一禮，心頗為用，抬了抬手：“快直起來。”

耶律肅沉聲：“是。”

淵帝愈發欣，見他毫無倨傲，行止得，語重心長道：“朕已年邁，可朕的皇子最年長的不過十三爾，朕能信任的親只肅兒你一人，將來無論是哪位皇子繼承大統，都離不了你的輔佐啊。”

這已經算是淵帝的肺腑之言。

但其中分量輕重，僅有淵帝可知。

可在皇后聽來，只覺心驚。

陛下這是在托孤？

但陛下之前不是對耶律肅顧忌良多？

的皇兒還不足八歲啊，陛下又遲遲沒有立太子之意，論年齡，怎麼比得過大皇子？

皇后自有自己的小算盤。

而耶律肅對淵帝的‘托孤’之言，不見激。

沉的如一口深不見底的水潭。

“陛下正值盛年，臣愧不敢當此重任。”

顯然沒把這事兒放進心里。

淵帝早知知他脾氣，擺了擺手讓他趕離宮去。

在耶律肅走后，淵帝習慣的罵了句，“這臭小子！”

雖是叱罵，但口吻卻顯得親昵。

皇后思緒良久，心中才有了主意，狀似無意的說道：“臣妾瞧著，將軍有了心人后，像是懂事了些，曉得陛下不易，想來大婚后，將軍定能再為陛下解憂。”

“懂事？”淵帝重哼一聲，才端起的茶盞重重擱下，力道之大，濺出茶水灑在桌上，“勾欄瓦舍里出來的賤籍，學的無非是些狐蠱人的手段，能帶得肅兒什麼好！”

淵帝看向皇后，有不悅之。

惱為皇后，出言如此不經思索。

但在說完后，卻也有一念起。

那外室終究是個卑賤、不學好的娼籍。

終究……不能留太久……

淵帝沉下眼神，一狠厲從眼底劃過。

-

耶律肅出了正門，何青早已牽著馬匹在一旁候著。

他牽了韁繩，利索的翻上馬，視線掃到停到不遠的馬車。

天沉沉、發暗，飄下絮絮雪花來。

那輛馬車孤零零的停著，很是扎眼。

見耶律肅看去，何青在后小聲稟道：“將軍，那是慕家小姐的馬車，出來上了馬車，不見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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