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過去，天將破曉。

按照謝安所言，夏氏再不醒來，怕是兇多吉。

耶律肅生了疑心，本不打算去看一眼。

看書時，眼前頻繁閃過夏氏的模樣。

那些狐、造作的姿態。

還有偶爾出來的本態。

擾得他靜不下心，干脆將手中囫圇看完一遍的書扔在桌上，起往正室走去。

夏氏之罪未定，念在隨了自己三年，今晚生死攸關，自己也該再去看一眼。

耶律肅是武功深厚之人，刻意放輕了腳步聲，進屋后，就看見謝安趴在方桌上呼呼睡著。

繞過屏風，雪音機警，早已候在一旁，拱手見禮，并不行婢的福禮，“將軍，姑娘至今未醒。”

耶律肅略一頷首，走到床頭，垂眸看。

不同于白日那發黑發青的駭人面，此時臉發白，脯起伏薄弱，呼吸聲微不可聞。

脆弱、虛無。

他彎下腰，兩指號脈。

脈搏緩慢，跳更弱。

如一盞微弱、縹緲的油燈，隨時都會油盡燈枯。

他皺了眉，正要醒謝安來問話，門外傳來慌張混的腳步聲，守在門外的何青掀開簾子，進來低聲回稟：“將軍，是趙剛回來了。”

耶律肅看了眼昏睡不行的夏氏，并未離開，而是將趙剛宣了進來。

外男，夏氏雖在昏睡，但終究不妥。

雪音自發去解了床幔垂下，擋住旁人的視線。

趙剛的腳步聲慌，進來時臉更是難看至極，種種表已讓何青心中分外不安，再看耶律肅的表，更是冰霜凝結。

“屬下前來復命，抵達小院——”

才說了一句半話，就被耶律肅冷冷打斷，“我只聽結果。”

趙剛抱拳，躬，閉上眼，萬分艱難道：“屬下抓了個現行，梅開打死不認，一頭在棺槨上死了！”

第72章 想逃離他？除非死！

梅開死了？

何青不敢置信的看向趙剛，但驚愕過后，便是一陣后怕。

梅開尋死，恐是夏氏真有問題？

但夏氏究竟做了多事，才會讓梅開寧愿死也要護住主子？

何青一時難以抑臉上的神，短短一瞬，他立刻看向耶律肅，視線還未至，先一步聽見他低沉冷的聲音傳來：“從頭說起。”

趙剛不敢有任何瞞，一五一十代。

“卑職遵將軍命，將夏氏‘忽然病逝’的噩耗傳給小院，眾人慟哭一陣后，梅開開口詢問夏氏的墳冢安置在何，屬下告知后離開小院藏暗。在屬下離開不久后，梅開披星戴月騎馬趕至南城門，使了銀子城后找了兩個小乞兒給些銀子，小乞兒又尋了另外兩個乞丐，與梅開一前一后趕至城外荒地上的夏氏墳冢。”

“挖出棺槨開棺后，見里面空無一，幾個乞丐四逃竄皆被暗衛拿下，用了些刑罰問后才肯說他們是天青閣一位名紅衫的姑娘養著的乞丐，專門替打探消息，并做些見不得人的事。”

“他們并不認識梅開，是紅衫姑娘讓他們聽行事，銀子不會，他們才會前來挖墳。”

趙剛故意避重就輕，將乞丐的事說了。

但說完后，將軍面上的寒意更甚。

顯然是早已看破他這些伎倆。

他咽了口口水，才提起梅開的事，“梅開一見屬下就變了臉，問屬下夏氏是否還活著，屬下不言，像是失心瘋般癲狂的大笑幾聲后，怒罵夏氏該死！說夏氏當年挾恩為將軍的外室，自己過上了食無憂不用笑臉迎客的日子，可卻忘記當年自己的兄長為而死，早已將無用的兄長拋之腦后。若非自己死契在的手中，若非下定了決心要看利用男人最終落得個如何下場！自己又怎會甘愿服侍這樣一個娼。好不容易盼得死了——結果卻是一場空城計。已經過夠了服侍親手害死兄長之人的日子。梅開說完后便撞棺而死，卑職——慢了一步！”

何青幾乎要口而出：“荒唐！”一詞。

好在理智尚存，止住了。

如今梅開那些話的真假，死無對證。

就要看將軍如何辯其真偽。

耶律肅思索一瞬，冷聲問道：“天青閣曾送夏氏一個妝奩盒子，那盒子現在何？”

“卑職取了妝奩盒子及夏氏所有首飾，請暗衛仔細辨別，盒子、包括一應首飾，皆無異樣。”

皆無異樣……

難道是他真的錯怪夏氏？

耶律肅的視線投向床幔垂下之。

床幔影影綽綽出的廓，看著像是在沉睡一般，只要外間靜大了些，就能見掀開床幔，出那張艷麗姣好的面龐，著的語調，喚他一聲大人。

跟了他三年的夏氏，不能說安分守己，但安于那座小院。

甚至連銀子、裳、首飾都不曾向他提過。

似乎滿足于那座狹小的院子。

過著自己無憂無慮的日子。

可真的是這樣麼。

耶律肅瞇起眼，想起這半年以來，夏氏的變化。

是不要銀子、首飾。

可要的卻是能自由進出小院的權利，能外出游走的不拘束，練習武功的權利……

這些，真的是一個甘于外室的人該要的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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