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棠接到電話的時候,剛剛好是傍晚。
暖橘的夕墜在地平線上,緩緩落,墨藍的星空侵蝕著消散的日,占據天空。
亮起的手機屏幕上,“季晏禮”三個字明晃晃地跳著。
當電話即將掛斷之時,抖著按下接聽鍵。
“怎麼了。”
溫的聲音清淺又乖巧,饒是什麼人聽了,都會有一種保護。
可對面那人仿佛本不知道什麼是憐香惜玉,態度強而冷漠:“盛鑫酒店,1817。”
說完,直接掛了,本不給明棠拒絕的機會。
悉的酒店名,悉的房間號。
可……
明棠緩緩蹲下,埋進自己的膝蓋。
他們之前明明不是這樣的關系啊……
……
推開房門的時候,明棠聽到浴室傳來的嘩嘩水聲,下意識地想轉逃離。
可知道,自己不能走。
如果敢在這個時候臨陣逃,那等待的,一定是更加狂風暴雨的懲罰。
“咔嗒。”
這聲音很小,小到幾乎沒什麼人能聽到。
卻被浴室里的那人敏銳地捕捉到。
“進來。”
淡漠、沒有任何緒起伏的聲音,在明棠聽來,竟恍若索命咒。
失神地看著浴室門上出來的形。
健碩的姿,流暢的線條,高大的影子。
甚至不用進去,眼前已然浮現那手扎實的軀。
對旁人來說,能夠和季晏禮一夜春風,是夢寐以求的事。
可作為他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人,明棠卻避之不及。
因為,他是爸爸沒有緣的弟弟,也是了十幾年小叔叔的人。
若不是一個月前,十八歲生日時不小心喝下的那杯摻了料的酒。
又或者沒有順從本能的親近,去尋求小叔叔的幫助。
又怎麼會和他變今天這種,讓憤的,避之不及,卻又無法逃離的關系……
或許是沉默了太久,從浴室里傳出的季晏禮的聲音,比之前還要冷了幾分。
“進來。別讓我說第三次。”
明棠被這滿是寒冰的語氣驚醒,猝不及防地被一只有力的大掌拽了進去。
心底一驚,慌地抬起頭想要說些什麼,猝不及防撞進季晏禮深沉的眸中。
看著面前的,季晏禮只覺得心臟的跳聲驟然放大,再聽不見別的聲音。
終于見到了……他心底泛起縷縷的喜悅。
然而他一想到梁特助和他說的那些事,這些喜悅就瞬間化為痛。
是他從小照看到大的,自然就該是他的。
他們之間又沒有緣關系,為什麼要這麼避之不及。
想到這里,季晏禮一時間克制不住心里的緒。
在明棠心里,季晏禮是很好看的,但記憶中的季晏禮更為好看。
曾幾何時,他的那雙眸子像極了夜空中的星子,閃閃發,點綴在他致中又有些的五,更添幾分明朗,驚為天人。
然而此時此刻,季晏禮再沒了曾經的那份年意氣,除了冷冽,就是嚴肅,凜然這種冰涼的詞匯。
明棠看著與從前截然不同的季晏禮,淚花忽地就涌上眼眶。
季晏禮譏諷的話語響起。
“這麼討厭我,那你想讓誰你?”
這話說得莫名其妙,聽得明棠腦子里一片空白。
呆呆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復。
對方并沒有因為的愣怔住口,說得越發起興。
“林蔚?楚然?祁風?還是別人?”
他一個字一個字地數著幾人的名字,越說眉眼之中的嘲弄越發地重。
“明棠,你到底有多想逃離我,才會這麼頻繁地和其他男人接。”
突如其來的指控,炸翻了明棠的理智。
好想告訴季晏禮,喜歡他。
可這句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想到這里,明棠強下心中的悶痛,垂下眸子。
和往常親昵的語氣不同,這次的,冷漠而疏離:“你不是都知道麼。”
就讓這份.忌的,止步于此吧。
明棠如是在心里說道。
聽到的話,季晏禮手了,隨后將甩出浴室:“滾——!”
明棠下意識忽略他聲音中險些克制不住的緒,沉默地關上門,穿好服狼狽離開。
以為這場博弈中,他會是最終的贏家。
但不知道的是,剛剛的他,在心里默默自嘲:你之前,明明只會和我親近的。
他就像一只將尾刺刺進心房的蜂,不顧一切地向前沖,隨后退出。
慘烈的樣子,竟讓人分不清,到底是會先被毒死,還是他會先因為臟盡失而死。
明棠來到電梯前,準備離開這里,猝不及防在門打開后撞見正要往外出來的祁風。
一瞬間,恥和不安席卷的整個腦海。
祁風走出來,上上下下打量起,看著泛紅的臉頰和眼角,著上散發出來的的熱度,神使鬼差地問:“……明棠,你怎麼在這里。難道傳言說得都是真的嗎?”
傳言……
明棠聽到這兩個字,整個子立刻僵住,無助和絕剎那間充斥心頭。
當然知道那些傳言是什麼:被包.養了,外面有金主,而且金主和校方關系頗好,所以明明無權無勢,卻能進這所大家心知肚明,只有權貴之家才能進的私立大學,還被不錯的專業錄取。
該怎麼解釋才能讓祁風知道這一切都不是真的,能進明輝大學,是因為這本就是家祖輩建立的大學。
之所以沒有人知道這些,是因為打小就生活在京城,自從父母因車禍去世后,就和小叔叔一起回到程城,接管家族在程城的家業,并將所有的痕跡抹去,以一個普通家庭出的孩的份學念高中。
也是因為這樣,十八歲生日被暗算的事,才沒能被爺爺知曉,和小叔叔才會表面上相安無事到現在。
此刻,有口難言的痛楚讓明棠分不出神去關注祁風的態度。
自然也就沒看到祁風眼底的愕然,一點點轉化為憎惡,又蛻變扭曲,最后以罪惡的形式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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