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抓我嗎。

這四個字就好像一刺直接扎進了江震的腦子里，中年男子本該是威風凜凜的，此時此刻在江游面前，倒反而氣場上不過自己的兒子！

江震眼赤裂，腦子里所有念頭都了一團，就好像是一團漿糊，徹底失去了思考能力。

要抓起來嗎。

要把自己的兒子抓起來嗎。

抓起來以后，整個江家可能會翻天覆地！

如果江游去坐牢了，江家的牌子等于塌了！

這一塌，他辛辛苦苦打下的基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江震上前，按住了江游的肩膀，用力，換做別人早就喊痛了，可是江游被他這樣攥著，一點反應沒有，睫都沒一下，哪怕現在沖個人出來把他槍斃了，他可能都不會后悔。

“在走上這條路之前，我已經想好了。”

江游麻木地開口，“不過是學習了一下你的手段罷了，如今真的出人命，怎麼反而你害怕起來了呢？”

你不是向來都瞧不起這個世界上所有人的嗎。

你不是可以隨隨便便，就榨干每一個可以利用的，人上的的嗎。

你不是人的皮囊，魔鬼的靈魂嗎。

“別說我可怕。”江游低了聲音，尾音聽去似乎還帶著些許笑意，“你比我可怕太多了……這一切都是江家罪有應得。”

說完這個，江游還笑著問江震，“如果當初死的是溫，你怕是連眼淚，都不會掉一滴吧。”

所有人都是這樣。

只有自己死到臨頭了，才會知道，當初害別人的是這樣的。

也許曾紅只有在瀕死那一瞬間，才對溫真的同過。

江游的話讓江震大為震撼，做父親的咬著牙，看著自己眼前的兒子，“害群之馬……不肖子孫！”

“多謝夸獎。”

江游還主問了一句，“要我把警方進來把所有的事和真相都講一遍嗎？”

江震死死咬著牙，不敢相信自己的兒子竟然會這樣。

做個選擇吧。

******

這天夜里，江家聯系報社發布了曾紅意外去世的消息，江家老爺子傷心過度，連夜火化了曾紅的，說不忍心見這幅樣子留在人世間。

被燒了一抔灰的曾紅被裝進了小瓶子里，發布會上江震眼眶通紅訴說自己妻子離世的消息，引得無數人慨——鐵漢還是有在。

可是沒人知道，江震的眼眶到底是為了什麼紅的。

不是因為失去了曾紅，而是因為對江游的行為到膽戰心驚罷了。

江震終究沒有選擇報案，在一層層利益的驅使下，他選擇了利益最大化法。

他并沒有報警讓警方調查曾紅死因，而是直接宣布了曾紅因為生病導致神狀態不穩定而意外亡，家屬都沒有報案的訴求，警方想調查也沒有門路，當天夜里目送江震抱著曾紅去了火化場。

誰知道這一路江震的手有多抖。

他抱著的是，至親之人的尸。

他不覺得痛苦，只覺得恐懼。

對曾紅的早就干了，如今面對的尸，剩下的只有來自生命被切斷后殘留下來一的神攻擊。

死亡這個字眼，實在是太可怕了。

江震也怕死，怕自己死。

更怕，自己的兒子，是個殺人犯。

他好像沒辦法直視自己的兒子了。

失去曾紅并不可怕，兒子變這樣才令他覺得可怕。

會不會有一天，也用同樣的辦法殺了自己。

江震腦海里立刻給自己找了后路，倘若江游真的走上了一條不回頭的路，那麼他一定要在必要時刻把他從江家踢出去，讓外面的私生子江寒來繼承這一切。

一想到自己還有個私生子，江震的心稍微踏實了一些。

連夜理了曾紅的后事，江游并沒有跟著江震回家，他在回家路上，接到了一通電話。

看著手機屏幕上悉的字眼，江游平靜了一天的心忽然加快。

他有些意外，直接換了司機停車，而后拉開車門就直接大馬路上走下車來。

江震在他后大喊，“江游，你又要干什麼！”

江游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一直走到小角落，江游接通了電話，卻沒敢說話。

對面倒是先說了，“江游。”

“嗯。”江游應了一聲，只覺得心臟深像是有電流竄過，過的麻。

溫。

為何你會在深夜里找我。

“你母親是怎麼死的。”

溫直截了當地問了一句話，“下午見的時候子骨還很朗，突然之間……”

江家發通告說是謹慎狀態不好導致的意外，可是溫明白，曾紅本沒有什麼人格分裂癥，又怎麼可能會因為這個出意外？

人格分裂不過是一個借口，用來安一切質疑聲音的借口。

溫是當事人，自然清楚肯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了。

那如果只是單純出了意外，為何江家要用人格分裂這個病癥去掩蓋呢？就比如說，曾紅是車禍出事的，那大可明正大說出來——的死又不是什麼要去遮遮掩掩的事。

溫太聰明了，一看見這個消息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曾紅的死是蹊蹺的，無法解釋的。死得不夠明正大，所以你們正好用了這個人格分裂這個理由。來讓這一切變合理。”

溫一字一句，直擊要害，“那麼的死因一定在某個點，是不合理的。抓到這個不合理的點，所有的一切就是在那里失真的。”

聽完了溫的分析，江游深呼吸了一口氣。

“你真的和別人不一樣。”江游低笑了一聲，“溫，你是有腦子的。”

這算什麼評價。

溫冷笑一聲，“說這種怪氣的話，不會還要我謝謝你吧？你不如直接告訴我，你的母親——”

“我沒辦法告訴你真相，哪怕你已經知道了的死因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

江游眸沉，里面藏著太多無法言說的緒，他只是抬頭看著漆黑的天空，覺整片天空正在下來，一直到把整個世界都得碎，“只能告訴你的一件事是，確實死掉了。溫，以后曾紅不會再有能害你的機會了。”

不知為何，溫的心臟猛的痙攣了一下。

江游的這句話，別人聽著像是在請求原諒，好像在讓溫別為了死去的心心，可是溫卻覺得，江游在……向求救。

為什麼呢，江游，為什麼我會從你上得到這樣的無力。

溫沒掛電話，“作為和我打司的人，突然間死掉了，我覺得我有權利要了解清楚——”

“死了就是死了。”江游的聲音斬釘截鐵，“做了那麼多事，該死的。估計是老天有眼，所以替你降下了神罰吧。”

神罰。

到底是神罰嗎。

江游覺到了溫沉默，便又補了一句，“早點睡吧，溫。司不用再打了，的命結束了一切。”

這是江游這麼多年來頭一次掛斷溫的電話。

溫對著手機里傳來的忙音發呆，而另一邊，江游掛了電話以后一個人站在漆黑的小巷子里，想一個人安靜待會的時候，耳邊傳來腳步聲。

他震驚，抬頭一看，昏暗的拐角，有一個孩子的影出現。

溫凜出現在他面前，稚的臉，黑的眼，用一種一點不害怕的表，看向他說，“當真是神罰嗎？江游。”

江游渾一！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里。”江游不知道現在該干嘛，想了一會他還是決定抿著上前將溫凜抱起來，“這麼晚……”

“我知道。”

溫凜指了指耳朵，似乎在暗示什麼。

而后，孩子手到了江游的袖子里，從他的袖口里面，取出來一個微型竊聽。

看見竊聽那一刻，江游的瞳孔驟然！

而溫凜，當著江游的面，將那竊聽丟在了地上，而后用腳踩碎。

踩碎了，他喃喃著，“現在對你已經沒必要用這種東西了。”

江游覺嚨口在發抖。

“你們什麼時候……”

“溫瀲趁你不注意的時候放進去的。”溫凜的聲音也很平靜，那種知曉了一切以后的，大徹大悟的平靜，“我和那個時候還在防備你，才會這麼做。但是現在我覺得，已經沒必要在你上放監聽來監聽你了。”

這個解釋也在告訴江游，溫凜或許……早就聽到了一切。

包括，他掐死曾紅的時候，他和江震對峙的時候。

全聽見了。

一覽無余。

可是，溫凜，你告訴我——你既然已經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我，是貨真價實的殺人犯，那為什麼……

“為什麼，不害怕我呢？”

連我的父親都怕我。

“我不怕你。”

溫凜直視江游的眸子，“你剛才編借口來糊弄媽咪的時候，提到了神罰。”

江游一驚。

“對別人來說，你是魔鬼，是罪犯。”

溫凜抬頭，天上的星星落在他眼里。

“但對于我們來說，江游。殺了曾紅的你，在這一刻，也許就是我和溫瀲的神。”

我不怕你，江游。

你代替無眼的上蒼，降下了神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