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個以后，溫凜的小手又立刻回了門，而后又將門輕輕關上。

江游愣愣地看著被關上的門，手掌心里躺著一枚小型的信號發，因為夜濃重看不清楚，江游一個人回到車里用車廂的燈照亮了觀察了好久。

這看起來是一個并沒有在市面上報備過能夠流通的電子產品，他更傾向于這是那群孩子自己做的，上面有兩個按鈕，其中一個上面還有綠的熒涂料。

看起來是按下這個，溫凜那邊就會直接收到信號。

那麼另外一個呢？

江游看著另一個紅的按鈕很久，腦海里閃過去一個念頭。

裂的大腦深似乎竄過一道。

他瞳孔微，著發的手開始微微抖。

而后男人閉上眼睛，將它放進了自己的膛袋里。

它著江游心臟的搏，等待著某個時刻，從外面化作利刃一刀刺穿他的腔。

深夜沉沉，罪惡的繪卷在緩緩拉開。

******

一周后，溫出席了曾紅的頭七，就像那日溫江海死了以后江游虛偽地過來祭奠一樣，溫也終于明白了江游的心態。

也虛偽地穿著一黑的服，頭上戴著黑的帽子，帽檐下黑的面紗遮擋住額頭和半邊臉，出剩下另外半邊的白皙皮。

的睫很長，睜著眼睛看人的時候卻不會因為過長而震一下。

溫出現在曾紅的頭七儀式上的時候，江家人大為震驚！

江震直接沖著溫而來，臉上滿滿的都是憤怒，“你居然還有臉出現在——”

他高抬起手就要落在溫的臉上，豈料后者一不，只是紅輕啟，“打我一下試試呢。”

江震的手停在半空。

溫裝模作樣地接過一束香，在眾人目瞪口呆地表注視下，虛假意地在了曾紅灰照前的壇子里。

而后溫轉，那眉目就好像天上高高掛起的神仙，一點不慈悲又麻木極了，對著旁人說，“之前也算是我的婆婆，怎麼，我來上個香，你們就這麼不樂意嗎？”

“曾紅生前就不喜歡你！你這樣做，可是讓靈魂不得安息啊！”

一個親戚大著膽子上前，推了溫一把，而后說道，“你從這里滾出去吧！”

“不得安息。”

溫重復了一遍這個詞語，又喃喃著，“做了那麼多壞事，確實不得安息，可能就算進了地府，過閻王爺那關也得吃點苦頭。”

親戚們一聽，登時臉氣得煞白，怎麼會有這樣上門鬧事的人，明知道今天是曾紅的頭七，卻沒想到溫說話也毫不給面子，說完這個，還雙手合十朝著像拜了拜。

那姿勢看起來標準虔誠，表也看起來悲憫得要命，實際上呢？

明明演得那麼到位，江家人卻覺得這個人可怕極了！

被人推了一把也沒惱，溫輕輕撣了撣剛才被人到的地方，微微垂眸，似乎是菩薩面孔般從不和任何人計較他們對的傷害，而后轉從會場里走開。

背后還有人不甘心地著脊梁骨痛罵，“喪門星！江家就是招惹上你才會變這樣！”

“你好自為之，趕出去吧！”

可是話音剛說完，門口就出現了一個樂隊，手里拿著二胡拿著嗩吶的，一眼就能看出是來奏喪樂的。

溫拍拍手，聲說道，“來給曾夫人演一曲吧。”

眾人目瞪口呆，完全想不到溫竟然已經膽大包天到了這個地步，居然敢奏喪樂的過來給曾紅演出！

可是就算要阻止，他們也找不好理由，因為人死了不就是要奏喪樂的嗎？

那溫給他們找了喪樂團，他們拿什麼理由去拒絕？

于是江家人就這麼站在里面眼睜睜看著溫用那種做作到了極點的笑容送給他們這個“驚喜”，卻什麼都反駁不出來。

這麼多記者在場呢，要是真的鬧出事來，指不定曾紅死了還要遭人非議。

江家人咬著牙送走了溫，只見離去的時候背繃得筆直，臉上似乎還帶著似有似無的輕嘲，那一點兒不像是來祭奠的，更像是來賀喜的！

溫離去，江震這口氣都沒有咽下去。

中年男子看著溫離去的方向，眼神越來越兇狠。

必須得除掉溫了，否則很有可能這個人日后會影響到自己的計劃……

******

溫從會場出來的時候，發現溫流赫然站在門外。

他朝著溫吹了一聲口哨，有些許輕佻，“我沒想到你還會去曾紅的葬禮呢，心還大。”

“生前沒對我做好事，死了倒是好事一件，我不得來謝謝？”

溫對于曾紅的死沒有一愧疚和憐憫，作惡多端，多行不義必自斃。只是曾紅的死因有些過于蹊蹺，倒是了一樁心事。

溫看著溫流，“你來做什麼？”

溫流兩手一攤，笑瞇瞇地對溫說，“我聽說你一個人來曾紅的頭七，這不是怕你被人欺負麼，所以火急火燎幫你撐場子來了，沒想到啊，你現在一個人完全可以了。”

“呦，你還有良心。”

溫意外地看了一眼自己所謂的弟弟，“特意過來幫我的？”

“嗯。”

溫流今天穿得難得正式了一回，上前對著溫出手臂，意思讓挽著。

溫也沒拒絕，這對被溫家驅逐家門的“私生子”兄妹二人如今倒是為了贏家，那些過去傷害過他們的人，都在慢慢地被自己當初的惡行付出代價。

有溫流在，后面氣不過沖出來的江家人腳步一剎，倒確實是因為溫流而強忍住了自己的緒。

他們用眼神盯著溫，溫察覺到了什麼，往回看了一眼，而后勾，還沖他們揮揮手。

江家人被溫這副模樣氣得咬牙切齒！

怎麼會有人在曾紅的頭七上如此耀武揚威！簡直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溫，你不怕遭報應嗎？”

江家人對著溫說了一句，“這樣擾的頭七，在天之靈不得安寧——”

“不得安寧就對了。”

溫轉過去，面無表對著他們眾人，紅輕啟，“就該不得安寧，做了那麼多壞事，如今善惡終有報，你們可得小心了，指不定下一個就落到你們頭上了。”

“溫你！你還敢詛咒我們！”

“大膽！你以為自己是誰，別以為邊有溫流在我們就不敢打你！”

“你們有什麼不敢的？”

溫笑著拍拍手，好像是在夸他們似的，“你們江家人有什麼不敢的？我做了調查看過記錄，你們江家無惡不作又心思歹毒，買兇放火，又在我公司里安排臥底潑我臟水，說我擾下屬，當初我沒了孩子還我離婚，這一樁樁一件件的，我又不是沒有栽在你們江家過——這話說得，我哪里敢小瞧了你們啊！江家真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我溫自然是見到你們就害怕得不得了呢！”

“你！”江震顯然想不到溫說話能如此怪氣，“你不是記不太得那些了嗎？”

“我是記不得了。”溫站定，聲音忽然間冰冷下來，就好像天空一下子帶著重力迫下來，低垂到了他們的臉上，“可是總有人記得的，總有證據記得的。別以為你們犯了錯，當事人忘了，就可以逃法律審判了。”

說完溫轉離開，這句話倒是讓江震心里泛起了軒然大波，趁著江家人都還在生氣的時候，他卻是第一個離開的，一點沒把自己的妻子頭七放在心上，反而是用兇狠又迅速的語氣對著自己的助手說，“在除掉溫之前，先去把溫流調查清楚……他的出現，很詭異！”

溫跟著溫流坐上了車子，系好安全帶，忽然間開口說了一句，“是不是江游派你來的。”

溫流開著車子一頓，而后咧笑了，“人太聰明不好。”

溫也笑，“目的太明顯了，你和江游關系好，大家都知道。所以你一來，江家人忌憚江游，自然也不敢對你出手。”

“確實是的。”

溫流一邊開車一邊說，“今天聽說你一個人過來，江游就給我打了電話要我來保你，萬一出點事，我也算是能代表他站個隊。”

“他自己怎麼不來見我？”

“沒臉見你唄。”

溫流輕飄飄地說了一句，“他有什麼資格出現在你面前啊。”

之前不是還半夜帶著溫凜出去上網麼？

溫覺得，有必要讓自己的孩子和江游拉開距離。

可是轉念一想，這樣的是不是又太過自作主張和自私了呢。

因為和江游之間的恨仇，憑什麼要讓孩子來站隊呢？

那不還是等于，要讓孩子繼承自己的恨意，也學著像自己一樣去冷漠對待江游嗎。

溫深呼吸一口氣，“你說我要不要告訴江游，溫凜和溫瀲是他的孩子。”

“他要是知道的話，可能會瘋掉。”溫流想了想，樂了，“估計是開心得瘋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