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明月忽然笑了起來，笑得止不住。

“笑什麼？”

宴清風空閑另一只手住下。

卓明月緩緩收斂，不不慢地道：“按那些人的供詞，那幾個狄國人是為了報復你才把我定為欺辱的目標，那麼，青菱并不是替我罪，而是替你罪。”

“……”

“如果我要跑，怎麼還會躲在廟里等他們完事呢，我直接跑來向你求救不好嗎。”

“……”

“因為你愧疚，你覺得你害了妹妹，但你需要一個替罪羊來減輕你的愧疚，所以哪怕你知道事有蹊蹺，寧愿認定我有錯。”

“……”

“責怪我，怨恨我，我是那個罪魁禍首，你便能放過自己了。”

“……”

“所以你讓別人來我服，以此我認罪。”

“……”

“宴清風，你捫心自問，是不是這樣？”

從他知道那幾個是狄國人開始，他就已經認定卓明月有罪了。

必須有罪。

宴清風沉默良久后起，整個人似罩在霾之中，他在床邊立了會兒，轉便走。

卓明月喊住他：“你好歹把我放開。”

他置若未聞，頭也不回。

的手腕在頭頂磨了良久，幾乎磨下層皮來，才終于掙了束縛。

……

卓明月閉上眼，很快昏睡過去，回到從小到大住的那個院子里。

是在桂花樹下，花香馥郁，鬧春的黃鶯靜立在枝頭。

阿娘抱著，問：“明月，痛不痛？”

“痛，很痛。”

卓明月知道說痛，阿娘會擔心，可是太想要被人疼了，想阿娘一直抱著，再也不放開。

像兒時一樣，阿娘溫地給傷口呼呼，對說：“明月，不怕，你現在到的一切痛楚，來日都會化作他對你的愧疚。”

卓明月搖搖頭：“我不需要他的愧疚。”

他的意，他的愧疚，統統不需要，只想被他放過。

“阿娘知道你苦了，好孩子，答應阿娘你要熬過去，”阿娘抱著，輕聲細語地說，“今后會好的，你會站上萬人之上的高位，為這世上最尊貴的子。”

卓明月心想，這不可能。

世上最尊貴的子，那是皇后，或是太后。

皇帝哪怕對有興趣，斷不會給如此高位，有自知之明。

阿娘的聲音輕輕慢慢地在耳邊回響，“宴清風他會親手送你扶搖直上……男人只是你登天的臺階，皇帝也一樣。”

卓明月恍惚覺得，有些話似曾相識，好像在某一個夢里聽到過。

不會去當真，只當阿娘是在哄人。

……

從夢中轉醒，卓明月的手探到枕下，到一塊翠圓環佩玉，牢牢握在掌中。

昨日秦時對說了一句話。

他說，皇帝似乎從未放棄你，你要活下來，等下去。

真的可以等到麼？

-

昏昏沉沉之中，卓明月忽然被猛地拽下床。

摔在地上，疼痛令迅速清醒過來。

卓明月抬起頭，面前是雍容華貴的大長公主。

段知菁不是孤一人前來，后站了三名眼生的隨從，看著不像將軍府上之人。

卓明月的雙膝本就有傷，經歷這一摔，更加疼了。

無法彈，企圖彈的話雙便疼得要斷了一般，只能維持著趴在地上的狼狽姿勢。

“就憑你，也配染指清風，”段知菁居高臨下地看著，“使盡狐手段，也就得個這樣的下場，卓明月，你后悔嗎？”

卓明月便知曉大長公主是來做什麼的了。

正如宴清風所說，只要被他厭棄，便只有死路一條。

仰著臉，面上無一畏懼。

“我沒有錯，后悔什麼？”

見如此，并不如料想中一般跪地求饒，段知菁便失去逗的興趣，擺手向后隨從下令：“作麻利點。”

隨即，一個大麻袋罩住卓明月的子，被攔腰扛起。

……

宴青菱還是不肯出門，不愿意讓人靠近。

不過好歹能開口說幾句話了，不再只瑟于角落里那點地方，見到哥哥也不會反應特別大。

宴清風在門外立了良久，才進去看，正抱膝坐在床上，安安靜靜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最喜歡吃的桔紅糕，哥哥讓人去安溪買來了，”宴清風不敢離太近，就把東西放在了離五步遠的小圓桌上，輕聲細語地道，“南邊院子里的紅掌都開了，要不要去看看？”

宴青菱的心被揪了一下，疼得皺起眉頭。

從前很喜歡花，康子意就親手給閨房的院外種大片大片的花。

他赤著腳踩在泥里，袖子高高掄起，滿是泥的手了汗，結果額頭弄得污糟糟的。

宴青菱用袖給他去那些污穢，不太理解：這麼喜歡種花，怎麼不在你家里多種點？

康子意說：就是要種在你天天看見的地方，今后它們開了花，你每回看到都能想起我。

那會兒，他一笑明如，的心不可抑制的跳起來。

以至于現在，看見花，甚至聽見花，便想起康子意，隨之腦海里便浮現出他對姜雪嵐溫以待的形，還有姜雪嵐那渾圓肚子中的小生命……

宴清風看臉越發不好，當是自己的存在難了，趕起往外走。

“哥，”宴青菱住了他，“嫂子怎麼不過來？”

每回難的時候，聽卓明月安幾句，心里會舒服一些。

宴清風開門的手頓住。

“不太舒服。”

“是不是也有點不想活？”宴青菱聲音有一點啞，“哥，你多安安。”

宴清風苦笑：“怎麼會不想活？”

他一時竟然無法分辨，青菱說的嫂子是云錦還是卓明月。

卓明月的話，可是想活的很，才會獨善其，讓青菱一個人承痛苦。

“是我害了嫂子，我執著的要去后門看看那個孩子哭是怎麼回事，才會連累了嫂子……哥，我們同是子，你有多心疼我，就也心疼心疼，千萬不要嫌棄……”

宴青菱看到的，那兩個黑人拖拽了卓明月，卓明月沒有反抗的余地。

想，經歷的，卓明月也一定經歷了。可是男人都干干凈凈的子，若是卓明月遭了侮辱，哥哥難免會心存芥。

如此一來，卓明月就太可憐了。

宴清風道：“你放心，沒有出事。”

“真的嗎？”宴青菱真心替高興的，這是這些天來最歡喜的事了，歡喜過后，的神又黯淡下來，“哥哥騙我是不是，怎麼反抗得了那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