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苗苗眼簾輕。
“父親打的。”
段溯的第一個念頭,是真可憐。
第二個念頭,是云書在他面前念叨過的話。
“會有各種各樣的人,想方設法出現在你面前。”
“或許是風萬種,或許是編造悲慘的世以博同。”
“男人麼,要麼見起意,要麼袒護弱小來滿足自己的男子氣概,所以大男人看見漂亮的小子總走不路。”
“你看秦時大叔,他恨不得給全天下殘缺的子一個家。”
段溯收回思緒,看向面前的姑娘。
真是托了云書的福,總在他耳邊叨叨這些,以至于他現在看到可憐的要命的姑娘,先想想對方是不是別有目的。
畢竟天底下哪有這樣的爹,把親生兒打這個模樣?
但,無論這故事是不是編的,孟苗苗上的傷痕是千真萬確的。
上朝之前,張太醫來請脈,段溯問:“朕記得太醫署有祛除疤痕的神藥。”
母后用過的,所以他知道。
“是,”張太醫說,“一會兒微臣給皇上拿來。”
段溯“嗯”了聲。
……
皇帝上朝后不久,外頭有人進來通傳。
“歲寧郡主來了!”
正殿中,一邊打掃的春喜說:“來就來了唄,不是常來嗎?”
沈歲寧自小便能隨意出皇宮,出這乾元宮。
能來這兒,算不得稀罕事。
“歲寧郡主讓我們都出去,咱們快點。”
聞言,孟苗苗匆忙放下手上的活,亦步亦趨地跟在幾位婢后,去殿外見這位郡主。
外頭,宮們立一排。
沈歲寧一銀朱玉蝶曳地,梳著俏皮的雙螺髻,足蹬金銀鸞鳥繡花鞋,一個個的看過去。
孟苗苗站在了隊伍末尾的位置。
沈歲寧不滿十二歲,在一群宮面前顯得有些矮。
走到孟苗苗面前時,愣了一愣。
這個宮竟然和一樣高。
“不是說,宮必須滿十四歲嗎?”
這是夏朝皇宮的規矩。太小的丫頭片子不懂事,還會哭唧唧的,也干不了多活,所以招進宮的宮必須年滿十四。
而乾元宮的宮,則在十四到十六歲之間。
錢嬤嬤上前道:“回郡主的話,這名宮長得矮小,實則已經滿十四歲了。”
“那也太小了,”沈歲寧說,“宮里招人,不是對個子有要求的麼?”
不能過矮,不能過胖,不能過高,亦不能過瘦。
但面前這位,儼然不合格。
錢嬤嬤說:“這名宮是太后安排的。”
“這也太瘦了,整的好像乾元宮不給飯吃似的。”
沈歲寧埋汰完,問眾人:“前幾日打碎了白玉鸞鐲,害得冬雪被趕出宮的,是誰?”
眾人的目齊刷刷地看向孟苗苗。
沈歲寧便也再次看向這個又矮又瘦的宮,眉峰挑起。
“是你?”
孟苗苗怔了怔,連忙為自己辯解。
“郡主明鑒,不是我撞的冬雪,被趕出宮也與我無關。”
沈歲寧隨手指了個宮。
“你來告訴我,事實到底是怎樣的?”
那位宮被點了名,只能一五一十地將自己知道的全盤托出。
“那日冬雪端著那對白玉鸞鐲,被孟苗苗撞了,冬雪便沒端穩,摔碎了一只……”
“然后呢?”
“然后……”
接下來的事,事關皇帝,宮再不敢開口。
于是沈歲寧接著說:“然后便是皇帝哥哥,將另一只鐲子賞給了,反倒將無辜的冬雪趕出宮去?”
宮垂眸不言。
沈歲寧銳利的目掃過眾人。
“是我說的這樣嗎?”
宮們哪里還敢吭聲。
就連錢嬤嬤也靜默不言。
沈歲寧眼神示意,帶來的下人心領神會的上前抓住孟苗苗的手腕,掀起袖。
那纖瘦的腕上,儼然是另一只白玉鸞鐲。
沈歲寧道:“下來。”
孟苗苗半點沒有掙扎,手鐲便被輕而易舉的摘了去。
婢將鐲子呈到沈歲寧面前。
沈歲寧輕描淡寫的說:“砸了。”
孟苗苗的臉一片煞白。
這是皇上賞的,賜之,沈歲寧竟敢有這樣的底氣,說砸便砸。
婢猶猶豫豫著不敢手。
“郡主,這本就是皇上準備送給您的……”
沈歲寧說:“別人過了,我就不要了。”
孟苗苗頷首道:“郡主息怒,正是摔毀了一只,沒了雙對的好寓意,皇上才會隨意賞了奴婢。”
沈歲寧哼道:“你倒是個會說話的,可我還是不高興。”
既然下人不敢砸,那就來。
拿起那只玉鐲,高高舉起,正要砸下去,一道年聲音傳來。
“表姐又要暴斂寶麼?”
沈歲寧轉眸,得,是那個表弟,宴予懷。
宴予懷比小一歲多,量卻還比高一些。
他走到面前,從手里拿過了這鐲子。
“砸了也不肯賞人,何必?這都是我夏朝的財富,你憑何這樣霍霍?”
沈歲寧沖他瞪眼,“要你管?皇帝哥哥都不會說我什麼!”
宴予懷雙手背在后,傲然說:“他給你爹娘面子,我可不給。你爹為太傅,曉得教導皇帝,怎麼不好好教導你,是沒空嗎?”
作為攝政王唯一的子嗣,宴予懷對自己的出心知肚明。
如今這天下,是太后和攝政王共同掌權的天下。
而攝政王是他生父,太后是他生母。
他不猖狂誰猖狂?
他不管沈歲寧,誰還能管得了?
沈歲寧漲紅了臉。
“你欺負我,我去告訴舅舅!”
宴予懷不甘示弱:“你在乾元宮耍橫,摔皇帝的東西,我去告訴姑姑!”
他的姑姑,也就是沈歲寧的娘親,宴青菱。
攝政王和太后沒有兒,把沈歲寧當親閨疼。
而太傅沈令儀也對這兒百依百順,半句重話都舍不得說。
皇帝段溯把歲寧當小孩子,也是從來不計較。
唯有宴青菱,宴青菱待人溫,可教訓起兒來,也是真家伙的,也只有能收拾沈歲寧。
“告就告!我會怕你嗎!”
沈歲寧大聲喊著撲上去,要跟宴予懷拳拳到的打一架。
宴予懷不費勁的一推,就把這表姐推開了。
他挑釁的沖吐舌頭。
“差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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