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如意的府邸諾大。

下人不，卻只有一個主子，總是顯得分外冷靜。

孟苗苗住進來以后，宴如意的日子就熱鬧繁忙了許多。

宴如意大清早，便要親自去膳房過問今日的吃食，甚至自己做幾樣。

給苗苗挑選好看的綢緞做裳，又親自給挑選首飾備著用，一挑就是大半日。

還去寺廟里求了平安符，藏在香囊里，再孟苗苗戴在上。

盡管忙碌，整顆心卻是歡喜的。

臨睡前，都睡下了，還要起去看一眼苗苗。

時辰已經不早了，孟苗苗的屋子里卻燈火通明。

坐在案牘前，一遍遍的練著今日夫子教的那些字。

想識字，宴如意便給請了位頗有名聲的夫子，專門教習一個。

宴如意走過去看了眼。

的字進步大，到張牙舞爪，到眼下的整整齊齊，也不過用了四五日。

“去睡吧，”宴如意說，“慢慢來，不要急。”

孟苗苗卻說：“母親，我沒有那麼多功夫慢慢來。”

宴如意輕的發頂，“怎麼了？”

孟苗苗猶豫了下。

不知自己該不該同母親說實話。

皇帝給了半年的期限，半年之，若能將資治通鑒中的周紀與唐紀倒背如流，便給皇后之位。

半年，足夠長了，以為并不算難事。

可夫子幫忙拿了那兩卷書給，看著上頭麻麻的字眼，仿佛遭了當頭一棒。

那麼多，那麼難。

若靠死記背，半年背那麼多，似乎也不是難事。

但孟苗苗在聽夫子講解過這兩卷書寫的是什麼，便約明白皇帝的用意。

這不僅僅是考驗。

那些年滿心滿眼只求一口溫飽，所有的心力都在學著如何看人眼。

可要做皇后，做好皇帝的賢助，的所知所悟，是遠遠不夠的。

然而這些話，孟苗苗并不敢跟母親坦白。

若是說了，母親會不會生氣？

畢竟母親也疼沈歲寧，卻要搶沈歲寧的皇后之位。

思及此，孟苗苗對宴如意笑笑，“別家的兒都知書達理，我不想給母親丟臉。”

宴如意孩子的臉。

“母親只想你活得高興些，別你認回了娘，反而活得更辛苦了。”

孟苗苗說：“我不辛苦。”

宴如意卻仍然舍不得挑燈夜讀，非得等放下筆墨，躺到床上去，熄滅了燭火，才肯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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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不到的功夫，才過去五個多月，孟苗苗便站到段溯面前。

“我不僅能將周紀唐紀倒背如流，我還看了其他幾卷，皇上要聽嗎？”

如今自信了許多，眼里有璀璨的亮。與數月前，仿佛并非同一個小姑娘。

在親生母親的照顧下，孟苗苗也長高了不，上也不再干癟的那麼瘦骨如柴。

這半年里，段溯也并非沒有見過。

一個月前宴予懷的生辰宴，他便在攝政王府，看見孟苗苗同沈歲寧起爭執。

他看到沈歲寧無理取鬧，步步，甚至還高抬起手，要打在孟苗苗的臉上。

段溯便立刻讓人去請宴青菱宴如意，也請王叔和母后，到那鬧事的角落一聚。

孟苗苗握住了沈歲寧的手腕，沒讓打下來。

“你為什麼那麼貪心呢，你已經是天下人都羨慕的郡主了，你擁有那麼多，過的是許多人到死都想不到的日子，卻偏偏容不下我？”

沈歲寧惡狠狠的說：“我就是容不下，你怎麼敢跟我搶？沒有你之前，皇帝哥哥對我很好，舅舅對我好，姨母也對我好，你憑什麼把我的一切都搶走了！”

孟苗苗說：“不是我搶走的，是你自己行事太過分，人不堪目，你的親人才會厭惡你，遠離你。”

沈歲寧半句也聽不進，掙扎著要把手腕從手里出來。

孟苗苗本是不肯放手的，但余瞥見幾個長輩正過來，便忽然就松了手。

一記響亮的耳震得宴如意心頭一跳，大步跑過去把孟苗苗護在懷里。

“沈歲寧，你到底要干什麼！”

宴如意什麼都能容忍，唯獨傷害兒的人，無論是誰，都不能容忍。

滿目猩紅，寒厲的瞪著沈歲寧。

宴青菱著大肚子走過去，一掌打在沈歲寧臉上。

“予懷過個生辰，也不人安寧了是嗎？”

沈令儀扶著宴青菱，哄著說：“你子重，消消氣消消氣。”

宴如意轉而瞪向沈令儀。

“太傅大人就是這麼教的嗎，令嬡如此囂張跋扈，欺辱表姐，你是半句也不肯指責？你連兒都教不好，何以教導皇帝，心安理得的做這個太傅！”

這番話，一個婦人本是不該說的，沒有資格對朝廷命指手畫腳。

但苗苗是的，是的命。

在眼前欺負苗苗，就是心疼的失去理智，咽不下這口氣。

沈歲寧捂著臉說：“我母親已經打我了，你還想怎麼樣！就你護著兒，我父親就不能護著我嗎！”

眼見著宴青菱抬起手又要打，沈令儀攔了下青菱的手臂，語氣變重，“沈歲寧，你太胡鬧了，回去閉門思過！”

宴青菱推開沈令儀。

一掌扇在沈歲寧另外半邊臉上。

“素來給了你太多面，你便不知天高地厚了。給我跪下！”

沈歲寧倔強著不肯跪。

才不要在這麼多人面前，尤其是孟苗苗的面前下跪。

咬著，目死死的與宴青菱對峙。

宴予懷就站在宴清風旁，不不慢的勸道：“你就跪吧，聽我的準沒錯，不然一會兒被打死就太晦氣了，我生辰，可不想見。”

沈歲寧像個炸的公。

“你闖那麼多禍，你爹娘打死你了嗎？我有什麼錯！是孟苗苗先挑釁我的！你們本不知道！”

宴予懷挑了挑眉。

“我有爹娘嗎，你不是在乾元宮說我是野種，這會兒我有爹娘了？你說說看，我爹是誰，我娘是誰？”

宴清風嘆口氣，不輕不重的斥責他。

“予懷，說幾句。”

宴予懷吊兒郎當的說：“沈歲寧比我大都管不住，我年紀小，怎麼管得住？”

這會兒，段溯突然開口。

“朕看到了，孟苗苗沒有挑釁你，是你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