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小白兔 01

沒有一預兆, 郁飛塵就被鑰匙帶走了。

空間穿梭開啓，他耳畔響起守門人系統的歡快提示聲。

“親的客人，守門人溫馨提示：此次您即將進的世界：強度？振幅？滿分￥#%。”

“守門人真誠道歉：您已發生不可控的異常轉移, 生死有命, 且行且珍惜！”

“……”

這次的穿梭過程比之前漫長得多, 結束後，郁飛塵落在了一片黑暗中。周圍死寂, 氣撲面而來。

確實像是進了個副本，還是只有他一個人參與的那種。

郁飛塵試圖調堡壘的力量，神世界裏, 他和堡壘的聯系卻被一片灰的霧氣所阻隔。但當初在永夜之門裏獲得的質增強還在。

冷的風吹過來, 郁飛塵在立領長風的口袋裏翻出了一個打火匣, 裏面有一對打火石和半蠟燭。這地方限制了他的外部力量, 只給了這樣一件道。

打火石磕出火花點燃蠟燭，照亮了周圍。

這是片林，周圍都是虬曲的樹木, 樹木的枝條是一些低垂下來的食人藤條。藤條掩映間有一條五人寬的道路通往前方。

郁飛塵的右手邊豎著個破舊的木質路標，一個紅的小箭頭指向前方道路。

無論是往後還是往左右方走，沒幾步都會撞上一堵無形的空氣牆, 和路邊的指示一樣，來者只能選擇往前走。

霧氣彌漫, 郁飛塵定定看著前方澤極深的道路，然後俯揀了幾顆地上的石子。

他把第一顆石子丟在了路面上。

石子穩穩當當落地, 沒有反彈, 也沒發出任何聲響。平靜維持了兩秒鐘, 然後, 路面上忽然緩緩冒出幾個氣泡。石子在地面上緩緩往下陷, 最後悄無聲息地被吞沒了。

副本給指的并不是路，是個沼澤，有進無出的那種。

郁飛塵當然不至于要用自己的去挑戰沼澤，思忖片刻後，他把另一棵石子拋去了離自己最近的樹下。

石子在地上輕微滾了滾，雖然也出現了下降的趨勢，但比在路中央時沉沒得慢多了。

既然能長出規模這麽大的樹木，下方的泥土就不會像沼澤中央那樣稀，再加上樹木系集，也能延緩沉陷的速度。

唯一的問題就是——

石子落地的下一秒，整顆樹木就像被激活了一般狂舞起來，藤蔓像細長的毒蛇一般湧向它，腐蝕的往下滴，石頭不過一會兒就被裹起來消化了。

中間是沼澤，兩邊是食人樹，路標指向前方。

郁飛塵把蠟燭舉在自己前，果斷朝著樹木部走去。

走兩步後，他覺得只有打火匣一個道未免有些不稱手。

——于是反手把路標牌也拔走了。

樹木部的土壤勉強能讓一個人直立行走而不至于陷下去，食人藤蔓覺到異，像方才圍捕石子一樣擁上來，卻在即將接到蠟燭火的時候停止作，不再上前。

這東西怕火。看起來迷霧之都也符合普通副本的規律，不會開場就來一個必死無疑的局面。

蠟燭很短，時間有限，但是泥地面上沒辦法走得太快，不然還是會陷進去。

就像心計算好的一般，當的氣息散去些許，這片沼澤區域似乎快要結束的時候，蠟燭跳了跳，已經是奄奄一息了。

恰恰就在這時候，微弱的燭照亮周圍，前方赫然是一個岔路口。

兩條路一模一樣，一條偏左，一條偏右，兩邊都沒有路標。口有食人藤樹把守。

同時，蠟燭即將燃盡，剩下的時間只夠選一條路沖過去，不可能有探查的機會。甚至沒有一枚可以拋的幣用來聽天由命。

郁飛塵緩緩繃，下一刻，他直接吹滅手中蠟燭。

生命即將告罄的蠟燭被強行送走了最後一程，黑幕陡然籠下，手不見五指。

郁飛塵卻屏息看向前方。

黑暗裏，人眼對亮度的知提至最高。

只見右前方的遠，有一幾近于無的微。

就在這時，厲風從四面八方呼嘯掃來！

看不見任何東西，郁飛塵向後仰去避開第一食人藤，手中木質路標咔嚓一聲擺兩半丟去中央沼澤地上。一左一右。右邊的靠前。

藤蔓鋪天蓋地襲來，郁飛塵原本走在路右邊，此時借著躲避藤蔓的作騰空躍起，在左方木牌借力一踏。

領域被侵犯，原本低垂著的左邊食人藤也躁起來，朝他的方向撲過去。

這時候郁飛塵已經落去了右前方木板上，兩邊的食人藤卻狹路相逢，藤條相互到的那一刻就瘋狂地相互撕扯起來，樹幹也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嘎聲。如果是個活人在那裏，必然已經碎骨。

木片在沼澤地裏沒什麽浮力，只是增大力面積延緩了下降速度而已，在郁飛塵踩上去的一瞬間就開始下沉了。

但兩棵藤蔓正在互相傷害無暇找事，郁飛塵再往前一躍，落在了右邊道路口，地面平實，離開了沼澤區域。

後傳來藤蔓搏鬥的聲響，郁飛塵了一下火石，短暫的火映亮那裏，藤蔓以同樣狠戾的力道相互撕咬，將彼此都連拔起向中央傾斜，攪一團，緩緩沉沼澤地裏，再無聲息。

郁飛塵轉。火石的火花消失，那抹幽微的亮就又出現在遙遠的前方。他循著芒的方向往前走去，沒過多久，路旁又出現一個指向前方的紅小箭頭路標。

這條路看來是正確的。路標不拔白不拔，郁飛塵向來一視同仁，把它也帶走了。

天上無星無月，無法計時。總之是很長的一段距離後，郁飛塵來到了亮的源頭。

這是一片……蘑菇田。

大大小小的熒蘑菇高低錯落此起彼伏，散發出特有的甜膩香氣。

蘑菇花複雜離奇，混在一起的時候，可以與墨菲顛三倒四的用風格遙相呼應。

就在他踏蘑菇田時，深傳來靜。

“一個、兩個、三個。”

“四個、五個、五個、五個……六個！”

“七個、八個、八個……”

語調歡快，像是一個男的聲音，但尾音裏又有一沙啞和尖銳，風，無法據聲音在腦海中勾勒來者的形象。

一路上沒有任何活人出現，這聲音又著怪異，看來是NPC。

郁飛塵穿過叢生的熒蘑菇，盡力用比較高的蘑菇掩住自己的形，往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

終于，繚的蘑菇叢裏，他看見一個絨絨的白影，穿著服，有十六七歲的年那麽高。

“十三個、十三個、十三個……”

白影正努力拔著一棵型碩大的紅蘑菇，規律地念叨數字，直到功拔出，“十三個”才蹦了“十四個”。

拔完之後，擡起頭來，看向別的蘑菇。

這一擡頭，郁飛塵看見了它的全貌。

一只白兔。

準確地說，一只直立的人形白兔。

它渾覆滿短白兔特有的皮，兩只耳朵一只支棱，另一只垂了一半，腦袋和尋常的兔子幾乎沒區別，卻長著兩只人類的五手指的手掌，此刻正一手提籃子，一手把剛拔下來的蘑菇塞進籃子裏。

它戴著一頂棕棒球帽，穿著一件略顯稽的長，腳踩的卻是一雙烏黑的男士皮靴。

總之，很不協調。

郁飛塵屏息，想跟蹤它看看。就在這時，卻見白兔緩緩轉頭顱朝向他的方向，兩只紅眼睛似乎已經穿過蘑菇的遮擋鎖定了他的位置。

“我聞到了……”白兔的瓣了，發出和念數字時無異的歡快男聲音：“我聞到了客人的味道。”

說完，白兔丟下籃子，朝這邊走來。

隨著它的走，蘑菇被踩碎流出。郁飛塵知道自己的位置已被知，離開蘑菇稈遮掩，和白兔打了個照面。

“你好。”他先說。

白兔的鼻子聳了聳，然後到他肩頭，又嗅了嗅。

“稀泥的味道，”白兔咧開，“一個從沼澤地來到這裏的客人。”

面對一只笑得咧開了的白兔，人類多會覺到怪異和不適。但郁飛塵也算是個見多識廣的來客，對此仍然保持平靜。

“我的確從沼澤來，”他說，“你還見過同樣的人嗎？”

白兔依舊笑嘻嘻：“你是說像你一樣的客人嗎？當然，我見過很多。”

郁飛塵抓住了話裏的一歧義。

他說：“還有人是從別的地方來的，對嗎？”

“當然，來這裏的路有很多條，從這裏去的路也有很多條。你要去哪裏？”

郁飛塵不聲：“我和他們一樣。”

白兔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然後背起手來，擡腹，長的腰帶因為它這一作幾乎要被崩斷。“是的，是的，你當然和他們一樣。安息日快要到了，你們都想找到正確的道路，趕往迷霧之都，那真是個盛大的節日，每個人都能滿載而歸。”

郁飛塵聽見了“迷霧之都”和“安息日”。

所以，他現在還不算進了迷霧之都，還在路上。

在克拉羅斯的二手消息裏，那把帶自己來的舊鑰匙是批發的，很多人都有。整個永夜裏，必然也有不其它人意外發了機制，被迷霧之都召喚過來，降落在外圍。

而這一切，是為了參與白兔口中的盛大節日“安息日”。

二手消息裏，迷霧之都是個縱樂的夢幻之地，許多人向往的海市蜃樓。

現在白兔也說，每個人都能滿載而歸。

郁飛塵思忖幾秒，沒說話。

與此同時，白兔開始像個長輩那樣繞著他來回踱步：“嗯……嗯……比起絕大多數客人來，你是有可取之的。”

郁飛塵微挑眉：“哪裏？”

一雙冰涼的人類手掌上他的雙頰，白兔鼻子聳，紅眼睛裏流出陶醉的神。

白兔說：“你有一張不錯的臉，讓我看了覺得很喜歡。”

郁飛塵：“……”

沒見過這麽不識貨的。

他的目不著痕跡順著白兔的手往下看。

蒼白失的人手後是茸茸的兔胳膊，兩者的連接約約翻了皮，出一圈七歪八扭的針腳。

看了一眼白兔，它還在如癡如醉，毫沒有察覺。

郁飛塵覺得這詭異的對話可以結束了。

白兔說了，從這裏去的路有很多條，他現在要做的事是得到關于正確道路的線索。

腦子裏過了一遍《與NPC談話的108種技巧》知識球裏的容，郁飛塵開口：“有什麽我可以幫你的嗎？”

“當然！”白兔的語調陡然興起來，“讓我們一起采蘑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