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圍獵 24

不知為何, 這句話出來後，黑板上的聊天忽然卡頓了一瞬間似的。

街巷裏的黑雨影，忽然一個激靈。

接著, 黑石板上刷新消息的速度, 詭異地慢了下來, 仿佛網絡出現波，很多人同時掉線了一樣。

五號街。

街心花園的中央是噴泉池, 泉水在月下散發著皎潔的澤。噴泉的中央是一尊高大的古典雕花立柱。

夜裏，兩個人影分別從不同的方向接近街心花園。看清對方的時候，他們停下腳步, 對了一個晦暗不明的眼神, 開門見山：“馬戲團？”

“馬戲團。”

“有高級道嗎？”

“有, 你有麽？”

“有。了解多？”

“他們現在有將近一百人, 今晚過後預計能增加到兩百以上。你呢。”

“他們負責外圍防的是兩個瘋子和一個有黑翅膀飛行道的人，制高點有一架重機槍。”

點到即止的談過後，算是達共識, 兩人各自往前走幾步，站在噴泉前。

“還是面對面說話習慣，黑板上都他媽的一群神經病, 寫字的時候都被我自己惡心到了。你ID是哪個？”

“ID不重要，今晚必須行。等他們人再多一些, 風險會變大。”

談間，第三個和第四個人從影中走了出來。

接著是第五個, 第六個……他們都對出了黑板上的暗號, 來到約定的地點加聯合進攻馬戲團的計劃。

“先引開……”

“再……”

“人再多一些……”

低聲音的談裏, 夜風吹過城市。寒意從地底升起來, 滲人的裏。

不知什麽時候, 街心花園的人聲漸漸小了。

繼而停止。

寂靜裏，只有噴泉的水聲依舊嘩嘩響著。

“好像有哪裏不對勁……”有人輕輕打了個寒噤，說道。

很難形容那種覺，周圍的景明明沒變，卻仿佛換了個地方，四面八方都傳來異樣的覺，像是置于一個無形的場域裏，正在被什麽東西注視著。

能聚集在這裏的都是在永夜裏有過不經驗的老人了。他們明白這種直覺有多危險。

可是，危險的源頭在哪裏？

四周闃寂，靜靜地，什麽響都沒有。

他們面面相覷，可也沒聽見除去彼此呼吸外這裏還有別的聲音。

只有被注視的覺如影隨形。

“什麽玩意……”

人們不約而同靠攏在一起，警惕地打量四周，有防道的人提前開啓了防道。

卻沒到毫安心。

“有鬼。有人有高級防道嗎？”

一個人說：“我有。”

說著，他啓用了自己剛剛得到還沒來得及試用的道，分類是“守衛”，名字是“絕對防”。

意念啓道後，一行小字在他眼前出現。

“攻擊是最好的防。”

“那麽，絕對的防，只有借助絕對的攻擊才能實現呢。”

“你將迅速鎖定對手，以最快的速度對其發起攻擊。”

異變發生了。

在場所有人就看著那個出聲說自己有高級防道的人忽然神僵地擡起右邊手臂，作極其生，就像有人掰著他的胳膊讓他做出作一般。

他被擡起的右手握著一把槍，隨著作，槍口往上方瞄準。

衆人循著槍口的方向看過去——

這時夜空上流雲變幻，月明亮了幾分，噴泉的水幕也恰好落下。

一個銀短發的影背對著他們，站在立柱的最上方，在夜幕的映襯下，這個影顯得格外孤獨，也格外寒冷。

沒人知道這人是什麽時候站在上面的，只知道看到他的那一瞬間，那被注視的覺陡然炸開，就是他！

“砰！”

擡槍的人開槍了。子彈直直飛向那人左邊後背，心髒的位置。

那人沒躲。

一聲奇異的撞聲響，子彈擊中那人後背的下一秒，居然活生生彈開了。

被彈開的子彈擊中地面另一個地方，留下一個焦黑的凹坑，那人卻毫發無損，緩緩朝他們轉過來。

月下，一張冰冷無瑕的臉。

“有點眼……”有人喃喃道。

然而來者不善，沒時間去想究竟哪裏眼了。

下一刻——那個影驀地淩空躍起，朝地面落去！

沒人看清他下落的軌跡，一聲近乎于無的落地聲響後，銀的影已經出現在外圍一個人的後，手指從背後鎖住那人的脖頸。

“咯。”

形狀完的手指輕描淡寫收攏，脖頸骨碎裂的聲音清晰地響在了夜幕裏。

“……”所有人都靜了一刻，接下來人群中響起不知是誰的聲音：“殺了他！”

剎那間攻擊方式齊出，子彈、飛刃……

那人卻一不。

可離得近的人卻看見，他的眼中，仿佛湧著無數數據流。

第一枚子彈即將擊中他的額頭時——那人了。

向側方偏去，右發力，片刻間又鬼魅般向前掠去，最後淩空擰。

仿佛是他計算出了所有死角，避過了一切攻擊。

這不是人類能做出的作。

也不是人類能完的推算。

一系列躲避作完的同時，他右手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把手i槍。

又一個人倒下了。

而做出這一系列作的人，仍舊靜立著，連呼吸都沒有掉一分。

不，他本沒有呼吸。

最初說“眼”的人，聲音忽然抖：“他是……是藍星的那個……初號機！”

“初號機”三個字一出，有幾個人臉忽然一變。

永夜裏，不止有迷霧之都一個地方是傳說。

那些傳說級的世界裏，有一個“藍星”，因世界依托于一個遍銀藍的星球而得名。

這座星球上遍地高樓大廈，人工智能無不在，雨連綿，卻總是閃爍著多的、迷離的霓虹。

藍星世界出現破碎跡象後，在永夜中暴了口，引起了許多人的注意。

它蘊含的力量非常強大，而且是極其稀缺的高階科學邏輯世界。這意味著只要有人能從藍星裏撬來一塊力量，就有可能給自己的領地增加一層科學結構，實現質的飛躍——譬如從冷兵時代越到熱武時代之類的。

于是，有野心的永夜行者們趨之若鶩地來到這個世界，試圖加速它的破碎崩潰，分一杯羹。

然而，幾乎所有進去的人都死了。

僥幸逃出的人說，藍星的實際統治者和守護者不是人，而是一個超級人工智能，那裏的人尊稱它為主腦。

主腦代號“初號機”，藍星的每一寸土地都被它注視，一切建築與裝置也都由它掌管。他們這些從外界潛藍星的人，全部被它辨認出來，然後毫不留地絞殺。

消息傳出後，一些人斷絕了侵藍星的念頭，另一些人卻前赴後繼地進。很憾，進去的人要麽徹底失去了消息，要麽半死不活地逃出來，從此對藍星避之不及。

漸漸地，藍星世界了永夜中知名的區。

在主腦的支配下，藍星的一切都有序運轉，世界不僅沒有再繼續破碎，甚至還出現好轉的跡象，所有人都以為，藍星最終會修複自己，為永夜中的一個奇跡。

然而，破碎似乎是一切世界注定的宿命，就在一切都風平浪靜之後，遠方傳來消息，藍星忽然破碎，然後消失了。

在語焉不詳的傳聞裏，藍星的破碎不是因為外力，而是因為藍星人類與智能主腦之間發生了無法回避的沖突，人類選擇銷毀主腦，中斷文明進程。個中原因不詳，據說令人唏噓。

沒人知道藍星的力量最後是被誰獲取，也有沒人知道，那個傳說中的主腦最後得到了怎樣的結局。一個傳說就這樣落幕。

五號街街心花園裏，想起這樁傳聞的人拔就跑。

藍星主腦不僅沒死，還出現在迷霧之都裏，簡直是開玩笑。最強人工智能不是說著玩的，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倉皇的腳步聲回，那人仍是靜靜看著他們，沒有呼吸，沒有心跳，膛毫無起伏，只有單邊耳釘上的RGB燈變幻著芒。

逃走的人忽然頓住了腳步。

——兩邊的街道口，各站了一個穿黑雨的人影。

離近了，還能聞見質量堪憂的黑雨上散發的塑膠味道。

只是，他們已經沒有餘力去注意雨的質量好壞了，因為黑雨也不是來加他們的。

——是來殺人的。

打鬥聲響起。

烏雲遮住月亮，地面上跡斑斑。

當兩個黑雨收起手中的武，中央，銀短發的“初號機”也收了手。

最後一人倒地。

兩個黑雨在小聲談。

“這就是傳說中的戒律神麽，聽說他除了費電外沒有任何弱點。”

“據說是AI，我好幾個紀元沒回公司總部了，這是第一次見他。”

“配合就完事了。”

三人目相對。

戒律在樂園裏沒見過這兩個人。但據他們的談容，他知道了他們的份。

永晝裏，不僅有創生之塔的十幾位神，還有許多游弋在外的“巡游神”，以及鎮守關鍵世界和重要領地的“駐守神”。各司其職的神組合在一起，才有了永晝而牢固的運作系。

這兩個黑雨正是在外的神。職責不同，巡游神和駐守神的戰鬥力比創生之塔的那幾位理論神高出很多。

他們肩而過。

黑雨中的一個低聲對戒律道：“你看剛才的黑板聊天了嗎？”

戒律：“看了。”

另一個說：“老板也來這了？”

沒有任何證據表明那位“晚安迷霧之都”就是他們老板，可是當那句話帶著表刷新在黑板上的時候，魚的他瞬間頭皮發麻，仿佛被命運扼住了後頸皮。

戒律腦中劃過無數數據，得出結論：在當前語境下，“老板”一詞對應“主神”。

他點頭。

他們散夜幕中。兩個黑雨散去的速度顯得更快一些。

——魚是不可能再魚了，再被點名一次就要死無全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