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代價 17

後來發生了什麽？

回憶中的場景被現實裏的靜打斷。安菲往旁看去。

那道隔絕了他和其它人的屏障, 此時出現了細微的擾，有一灰紫力量漣漪一般擴散開來，試圖在堅如磐石的屏障上撐開一道隙。

“應該讓醫生診斷一下你的腦子是否存在問題。”克拉羅斯手按屏障, 一邊用力量, 一邊對郁飛塵道。

這人突兀問起他的本源力量和迷霧之都孰強孰弱, 他以為郁飛塵終于對本源力量的概念産生了興趣，沒想到是拿他當渡品的工人。就像他因為不太喜歡一個人吃東西, 也拿小郁作為避免尷尬的工人那樣。

終于，象征死亡的灰紫力量在屏障上消解出一道隙。二十厘米，不能更多, 他也是珍惜自己生命的。

安菲靜靜看著那道裂隙。他想, 難道是外面出現了嚴重的問題, 到了不得不找他的地步。

然後, 他就看見，一個盛滿各點心的薄瓷白碟，從隙裏了進來。

由于鬥場的燈著意映照君主, 這一幕也看在所有人眼裏。

起先是郁飛塵和克拉羅斯低聲談兩句，再是郁飛塵離開坐席，轉去往黑暗, 克拉羅斯則走到了屏障前，表詭, 一副法外狂徒的模樣，仔細看, 他竟然在嘗試打開屏障, 以一己之力挑釁迷霧之都的規則。

屏障裂開一道隙, 就在衆人以為驚變即將發生, 一個巨大的謀正在徐徐降臨時, 卻見消失的郁飛塵再度出現。

——帶著一滿碟消遣用的零食。看那些點心的種類，這人還有品味。

再然後，碟子被堂而皇之地送進隙。

屏障的君主，此時莞爾微笑一下，從容地接過了它。一切都是那麽順其自然。

荷冷冷看著這一幕，卻什麽都沒有說。

衆人：“……？”

等了半天，給我看這？

這一刻，他們對VIP席位上的神組織又有了新的認識。

實力強橫，膽大妄為，毫不把迷霧之都放在眼裏，而且行事奇特，像是腦子有什麽問題的樣子。

最中央的席位上。

雕花的銀質細叉挑起一塊樹莓酪。

安菲低頭，看著它。

他記得，遙遠時之前的那一天，他也得到了很多。

替他下注的那個人和他對上目後，就來了荷，把他們贏得的幾乎所有籌碼兌換十枚銀幣，只留下一枚面值最小的籌碼，值一枚銅幣。

他記得，最初他們走這家搏鬥場時，也只有這一枚小籌碼。

後來，十枚銀幣都變了糖霜小球、樹莓酪、楓糖和漿果淡酒。他們用最小的籌碼重新開始。

賭場的規矩，押的籌碼越多，押對後，贏得的籌碼也越多。

其實，那十枚銀幣的籌碼不該那麽快兌換，如果用來繼續押注，他們最後會得到很多。

可那個人沒有那樣做。

這是他很久以後回想過去，才明白的。

那時候，他以為一切理所當然。

安菲輕輕咽下那塊樹莓酪，淡甜微酸的氣味綿地泛開。

時間流逝，已經上場的所有棋子裏，白棋強而黑棋稍弱，白方還有幾十枚騎士棋沒有上場時，黑棋一方已經快要出到主教了。

于是，到在黑騎士裏排名靠前的白松上場。

郁飛塵靜觀其變。

總來說，他對白松采取了散漫的放養態度。不過，放養的結果還不錯，可以繼續放。

白松沒有遇到刁鑽難纏的對手，用正常的流程勝利了兩場，招式很系。

郁飛塵想起，雖然是放養，但也不是全無教導，他給白松買過一枚“搏鬥套路2001種”知識球，斥巨資一方輝冰石。

第三場險勝，第四場重傷下場，離死還有一段距離，不必使用藤葉。

又是幾場後，黑方出到主教棋。主教的實力比騎士上了一整個臺階，七個黑主教淘汰了剩下的幾十個白騎士。

接下來，就是主教與主教的打鬥了。

“看這個黑方，他傷後，實力反而會變強……從主教開始，特殊的人會越來越多。文森特的預知能力、醫生的那種讓人發瘋的氣質，其實都是因為本源太強，直接在上有所現，可惜他們沒殺什麽人，才落到了騎士等級。”希娜說，“不能使用外在力量，但也沒說只能靠的力量，也就是說，本源的力量是可以的？嘖，迷霧之都這是要清每個人的底細嗎？我的智慧難道要全盤暴？”

“真的有那種東西嗎。”黑雨中的某一個發出低語。

智慧神究竟有多智慧，誠然是值得商榷的一件事，但的話沒錯。隨著棋子的實力升到主教級，打鬥逐漸膠著，勝負錯綜複雜，押注的難度也越來越大，如同在鋼上行走。

最為明顯的征象是，郁飛塵和戒律下注所需的時間，明顯變長了。

這一次，下注時間過了一半，兩人還都不約而同地沒有投注。

籌碼的邊緣刮著郁飛塵的手心。

他有投向黑棋的傾向，也有直覺的判斷，但是在客觀上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兩者的實力極為相近。而單純的對峙站立提供不了太多可供判斷的信息。

戒律同樣未計算出百分之百的勝率，沒有下注。

如果只是自己下注，他們早就投了。但這關系到整個永晝，以及其它所有人。

正在僵持，一個黑雨快速開口：“我見過黑棋，他的路子很怪，很正面進攻，總是速戰速決，擅長用的兵是一把旋柄刀。”

克拉羅斯：“嗯？我想想，白棋好像在運河橋追過我……”

兩人的特質在講述中完善了一些。郁飛塵投注，戒律將新條件加決策過程後，同樣投注。

接下來的搏鬥都是如此。

阿加：“我見過。”

黑雨：“這人我觀察過……”

“跟蹤過。”

“打群架的時候圍觀過。”

“白棋有個致命弱點。”

“……你們怎麽哪個都見過？”

希娜曾經在黑板上問過阿加在哪裏，那時候阿加語焉不詳地答複說“在忙”，現在終于知道阿加在忙什麽了。

五位巡游神，一位力量神，還有守門人克拉羅斯，全都是戰鬥經驗極端富的怪，他們前期散布在迷霧之都各，沒有參與理論神們的馬戲團活——原來，神明的眼睛無不在，七個人織一張監視網，已經將所有可能造威脅的人都記錄在案。

這就是大公司的力量嗎？

命運神：“老板代過你們？”

“嗯啊，”黑雨說，“不過，就算老板不說，這也是大型副本常識嘛。不要用這種眼神，我們戰鬥神的事，你們理論神管。”

“可是……”命運神面帶憂愁，看向安菲。

他們之間互通有無，有了源源不斷的信息補充，押注重新變得游刃有餘起來。

可是這一切，神明自己卻聽不見，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