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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尖碑》第199章 代價 22

第199章 代價 22

聖城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繁華熱鬧。

但這一次, 他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節約,甚至連一枝節日鮮花都沒有買。騎士長想給他買的時候,他甚至出口拒絕了。

他知道, 騎士長懷疑是老祭司批評他了。但并不是, 這是他主的。

在君主棋盛典的場地前, 有一座華開闊的環形長廊,每個場的人都要從這裏經過。長廊的牆壁上每隔一段距離掛著一幅畫像, 上面畫著一位戰士、騎士、勇者或鑄造兵的大師。畫框下寫著他們的姓名,生卒年月,記錄著他們畢生的功勳。

有人曾孤一人在神的原野為村民制服強大的類, 有人一生中親手殺死過數千名敵人, 有人為守衛他的祖國指揮一場又一場戰爭, 從無敗績;有人匿跡在無人的雪山, 有人死于榮的決鬥,也有人還活著,將以極高位次參與此次的君主棋游戲。

有時候, 畫像旁邊還會有一段用魔法保留下來的影像往複播放,觀者駐足在此,仿佛臨其境, 無一不熱沸騰。

他一路認真看過去。這些事跡,他從書中讀過, 也在老祭司與使的口中聽聞,但從未親驗, 也不曾親眼見過。他不由自主想起騎士長, 老祭司說他們教養騎士長的年歲比教養他更久, 神殿不會讓他在外面的世界游

那些神的荒原, 冰封的雪山, 似乎都是不屬于他們的東西。他從一出生就在重重殿堂中,萬古流傳的傳奇故事裏也不會留下騎士長的名字。到一切都結束的那一天,他們的一生也只會刻在神殿那方尖形狀的墓碑上,外人無權得見。

一路上,邊的人們都在興高采烈談論著即將發生的盛典,他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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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華的中部大陸崇尚武技,向往英勇與強大的形象,常以格鬥的勝利作為榮耀的徽章,大型搏鬥和實力排名更是百談不厭的話題。

有人說,這麽多年過去,終于看到了安息日和君主棋的影子,熱鬧倒在其次,難道我們安穩的生活終于要開始了。

有人說,等君主棋的最終勝者決出,我們就能見到整個大陸最為強大、驍勇的戰士——歷代以來在“君主棋”格鬥中站到最後的人,都將在未來的歲月裏大放異彩,為傳說中的人

還有人念叨說,他的妻子管得太嚴,竟然只讓帶三枚銅板來看搏鬥,他這次必要贏一大把金幣回家,讓好好看看自己的實力……

聽到這話的時候,他頓住了腳步,看向自己的騎士長。

他這次,其實是有備而來的,但是為了制造一個微小的驚喜,他沒有提前知會騎士長——就像之前給騎士長拍下那把長劍的時候一樣。

現在到了告訴的時候,他取出一張巧的金箔紋章紙,上面用複雜的工藝繪制著一道烈火樣的圖案。

騎士長:“你的?”

他說:“這次不用你的。”

“?”騎士長打量那張金箔文紙,神卻沒有他想象中的愉快,反而是一種……懷疑他做了什麽不好的事一樣的眼神。

果然,騎士長道:“哪裏來的?”

他說:“我的。”

知律法,這東西當然也是通過合法的途徑得來。

那天,從騎士一口中得知錢財的重要以及騎士長現在近乎無分文的現狀後,他思考了一件之前從沒思考過的事:自己究竟有沒有錢。

那天深夜,他寫了一封信,寄給故鄉國度的財政大臣。

財政大臣很快回複了一個可觀的數字,并表示過去的私人財産您當然可以自由使用,信隨信寄出。他看了看數目,足夠去三次西大陸的拍賣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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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信中另附一份樞機大臣的長信,信中表示,自您走後,國家遲遲不能選出更加優秀的君主,因此仍尊稱您為陛下。國庫中的財若提前十天告知,也可支取。

又附一份年時的教導的長信,信中,用親切的語氣說,雖然你可能不知道這是你的,但它確實是你的。這件事讓我很欣,你長大了。

現在,他手裏的東西就是那個信

騎士長接下來的表現不像是收到了驚喜,而像是在提審犯人,先是問出了大致的數字,又確認了他憑借這一信確實能支配那些錢財。

騎士長說:“你想自己投?”

他點頭。

騎士長那張從來沒什麽表的臉上,第一次浮現了懷疑的神,像是已經看見他不妙的未來一般。但他的心十分安定。

為了充實騎士長的賬面,他已經做好了萬全準備。

盛典的口分為兩種,觀看者和參與者。

快要走到的時候——他輕輕把騎士長往參與者的口推了推。

他說:“你去。”

“……”

騎士長淡淡的目掃過那裏,又回到他上。

騎士長:“我去?”

他點頭。

騎士長在原地思索了一會兒,像在考慮去之後會産生什麽後果。

最後,騎士長道:“怎麽報答我?”

那時他微仰著頭看向對方,語氣平靜且理所當然:“我是你的主人。”

旁邊,一位正在向一位即將走進口的年輕戰士道別,踮腳吻在戰士的側頰上,口中說著祝福的言辭。

他想了想,對騎士長說:“不要打太多場,會傷。”

又微帶忐忑,說:“你能贏多場?”

雖然知道這個人的力量強大,但他還沒見過騎士長真正出手的樣子。

萬一能贏的場數不是很多,他的餘額似乎也會變得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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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側面照過來,映出騎士長清冷冷的眉目裏似笑非笑的神

能贏多場,這人沒回答。

“去吧,”騎士長對他道,“我先送你進去。”

等真的把他送到位置上,要分開的時候,騎士長又在他耳畔低聲說了一句話:“記得省點押。”

然後,君主棋就開始了。

——他就開始輸了。

沒有任何由贏到輸的轉折點,從第一場打鬥開始,他的籌碼就在變

押對似乎只是一種偶然,連一旁的荷都側目了。即使研讀了許多本關于搏鬥和押注技巧的書籍,他的勝率還是一直待在谷底。

騎士長沒有上場。

騎士長依然沒有上場。

騎士長……

他就眼睜睜看著一個又一個數字化為烏有,一百多場比鬥過後,他帶進來的所有籌碼都沒了。

再到後來,連騎士長的那九枚銀幣,都只剩下一枚了。

最後那一枚銀幣,也逐漸變九個銅幣,七個銅幣,五個銅幣,三個銅幣。贏了,只能贏回一點,輸了,就會失去所有。

“……”

有生以來第一次,他會到捉襟見肘的拮據覺。

但拮據的覺也僅只是一種輕飄飄的擔憂,騎士長在他不遠,他知道沒什麽問題不能解決。這甚至比不上被老祭司去池畔時的力。

那時他不知道,後來永夜中度過的漫長時裏,面對著維持一個世界所要消耗的力量和神,這種覺將與他長久相伴,并且比現在深刻百倍。

迷霧之都,鬥場。

的聲音幾乎要冰得人打哆嗦。

“黑棋K、Q達一致,決議跳棋。”

“請黑國王選擇跳棋者。”

話音落下,郁飛塵面前彌漫開一片灰霧,霧氣裏,上百個黑棋子影影綽綽,底部寫有標號,代表他可以從黑棋中任選一個令其上場,用來對付方塊四。

一個黑雨說:“不然,我去?”

“我也想去。”

“阿加去吧,打起來。”

“這麽早就派我們的人跳棋嗎……”

只有克拉羅斯一言不發,笑嘻嘻看著郁飛塵。

灰霧前,郁飛塵臺手,荷冰冷的灰眼珠凝視著他的方向,目仿佛要把那只手燒出來。

——觀衆席中所有人也都看著這一幕。

時間仿佛靜止的寂靜裏。

未經任何猶豫,郁飛塵的手落向迷霧中的第一枚棋子——然後握住了那枚棋子頂端的王冠。

他拿的是國王棋,也是代表他自己的棋子。

“黑國王,請確認是否跳棋。”

“小郁,你知道麽。”克拉羅斯的聲音卻忽然正經了起來,“方塊四在的那個組織,不是一個像我們這樣的組織。要我說,那更像一個……實驗室。”

“每個花,代表一個力量的方向。”

“而方塊四這個人,即使是在所有撲克牌裏,也算是很特殊和強大的一個。”

“當然,對你或者我來說,是不問題的啦……唯一值得警惕的,就是他的本源特啦。”

郁飛塵:“說重點。”

“……他有一點神控制的能力。”

克拉羅斯的話還沒說完,郁飛塵已經將那枚代表他自己的棋子從迷霧中取出。

聲音響起。

“黑國王,再次確認,是否選擇跳棋。”

“提示:國王失敗即游戲結束。”

郁飛塵淡淡看著荷,對于迷霧之都的一切,他都提不起任何好

把國王棋拿在手中,他只淡淡說了三個字。

“你眼瞎?”

“……”

臺上,方塊四看到了VIP坐席上發生的一切,眼睛的澤愈發顯出興的深紅,他先是無聲地笑著,對上郁飛塵的目後,他笑容放大,輕輕啓。刻意低的聲音像是耳邊的竊竊私語,傳來。

“遠遠見過你幾次呢……”

“先提醒你,我的本源力量,是很高,很高的那種呢……”

VIP座椅上,克拉羅斯的笑聲也顯得格外詭異,郁飛塵不得不認同,這兩個人確實像是一個地方出來的。

“小郁,”克拉羅斯說,“記得不要打死他呢。”

“為什麽?”

克拉羅斯語調幽幽:

“因為,鬥場這種打鬥方式,實在是太暴,太不優了。”

“有些東西,如果不讓該了結的人了結,即使是該死去的人死了,也總覺得很憾,你覺得呢?”

郁飛塵不是很能也不是很想了解克拉羅斯的學,就像他也對墨菲的學毫無興趣那樣。

他回答說:“哦。”

醫生的病歷本寫了這頁寫那頁,如果是只寫克拉羅斯和方塊四兩個,也就算了,郁飛塵遠遠看著,竟然有一個檔案上,題頭的名字寫著“小郁”。

究竟寫了什麽樣的無稽之談,郁飛塵不想看見,只是最後看了一眼安菲的況。

不知什麽時候,安菲沒在吃甜點了,他靜靜坐在那裏,目像是看著鬥場中,又像是看著虛空中的某一,霜藍的眼瞳裏泛著淡淡的憂郁與迷惘,像是想起往事。

恍惚間,郁飛塵覺得有點頭疼,心深浮現一種錯覺。

明明現在的安菲每一次下注都押對了,他的潛意識裏,卻覺得他應該一個都沒押對,已經輸到馬上就要欠債了那樣……

摒棄這種奇怪的錯覺,郁飛塵從座椅上起

剛起,克拉羅斯的聲音又魂不散地響了起來:“小郁。”

“?”

“本源力量的三種現方式,第一種,與生俱來的特殊能力,第二種,以純粹力量形式短暫出現在現實世界中,第三種,燃燒本源,將其象為現實事。難度依次增加。”

郁飛塵說:“知道了。”

聽完,他繼續做自己的事。

此時此刻,所有人的目都停在郁飛塵上,想看他接下來還會做出什麽樣的舉

原本,黑國王選擇本人下場這件事就引起了所有人的震驚,直白地對荷說出“你眼瞎?”這一大快人心的行為更是令人欽佩。

那麽,現在他是要回應方塊四的挑釁,還是一言不發直接下場?

哦,對了。方塊四什麽德行大家都了解,但黑國王用什麽id,發過什麽言,大家還不知道呢。只知道有個外號“兔子人”或者“帶兔子的那個”。

就在這樣的衆目睽睽之下,郁飛塵擡起右手。

接著,他——取下了肩頭上的金屬兔子。

再然後,把兔子放在了自己原先的位置上。

似乎總是帶著憂郁的兔子,端正地坐在原本屬于黑國王的位置上,仿佛也為了過往一般。略顯制濫造的工藝,一只紅一只黑的眼睛,在燭火下依舊散發著詭異又可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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