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君主墓 13

“解開……我的鎖鏈。”

郁飛塵屈起指節敲了一下繃直的鎖鏈, 金屬嗡鳴聲震不絕，這東西質地極為堅韌，他目前并沒有能砍斷它的工。

郁飛塵擡頭看著鎖鏈的分布, 這時他看到每一條鎖鏈的表面也都刻滿了銘文, 詛咒著被鎖之人永不得掙。甚至有上百條鎖鏈直接穿了那人的人, 使他無法移分毫。

鮮想必已流盡了，這軀卻仍然沒有徹底腐朽死亡, 想必是聖杯的功效。

郁飛塵：“你是誰？”

牆壁中央，被鎖住的人緩緩擡起眼。

那是一張蒼白而深刻的面孔，泛著死氣沉沉的灰青, 肢僵, 只有幽深的黑眼珠微微, 昭示著這幾乎腐朽的還殘存著生機。隨著他擡眼的作, 鎖鏈嘩啦作響。

一種冰冷的、仿佛來自千萬年前的注視落在郁飛塵上。

郁飛塵亦擡頭與那人對視。

那人深深著郁飛塵，角了，像是一個詭異的笑容。

這人似乎不太喜歡自己, 郁飛塵察覺到。他自忖沒有什麽惡意，只是想問問這位半死不活的仁兄是不是自己的同行。

低沉的聲音回答他。

“我是……這把劍的主人。”

“不……不要它。”

“好吧。”郁飛塵收回想去拔那把大劍的手，“我需要思考一下怎麽打開你的鎖鏈。”

那人緩慢轉頭, 目隨著郁飛塵的作移——郁飛塵在房間裏找了個角落，他不喜歡站得那麽板正, 于是靠著牆壁，找了個頗為放松的姿勢, 抱臂閉目養神起來。

“……”

那道目靜靜地停留在郁飛塵上。

“你真的……在思考嗎？”

郁飛塵語調敷衍：“嗯。”

空曠的室一時寂靜至極, 過了一會兒, 遠方忽然傳來什麽東西坍塌的聲音。郁飛塵回想了一下自己放的那把火, 覺得這可能是墓道被燒塌的聲音。

塌就塌吧, 迷霧之都就好在沒人會投訴他。

又是一陣沉默，終于有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在近響起，其中還夾雜著長刀在地面拖曳的聲音——過了這麽久，君主的追兵終于趕到了。

雖然只是一只。

聲音越來越近，鮮紅士兵來到，它提刀徑直此，上還帶著被灼傷的焦黑痕跡，懸吊的眼珠轉過一圈，搜檢著房間。就在這時，它背後的暗角落裏，郁飛塵猝然發難！

膝蓋撞上後背，左手扼向脖頸，右手握持鑽石匕首，在鮮紅士兵嚨猛然劃下——

鮮紅士兵發出尖利的怒吼，擊的卻不能控制向前方跪倒，同時，口向前噴一條刺目的箭，盡數淋在鎖鏈上！

強腐蝕的燒融了鎖鏈，這一下至有十幾條鎖鏈斷開。

被鎖之人似乎出滿意神。

鎖鏈斷裂，鏈上的銘文失去了澤，像是陳年的封印被打開，整個空間忽然劇烈地搖起來！

郁飛塵著墓室的。這應當是確保安全的最後一道防線，當鎖鏈真的盡數斷開，墓道就會徹底塌毀，將這個人永埋地下。

另一邊在被燒塌，這一邊在自毀，這墓看來是走到盡頭了。

轉瞬間又有一只鮮紅士兵沖了進來，郁飛塵回迎上，與它們近纏鬥起來。紛濺，墓室震不止，發出低沉駭人的聲響。

“咦……”

安菲看著鬥櫃上震不已的花瓶，嘆了口氣。

“你們有聞到什麽……燒焦的味道嗎？”

兩條狗爭先恐後地了起來。

“小聲。”

狗聲再一次暴了他們的位置，外面有腳步聲響起，安菲帶著兩條狗藏進了大櫃裏，直到來抓他的士兵終于離開才從櫃裏走出來。

此時他已經來到這座宮殿的最盡頭，君主的寢宮裏。這無疑是個奢華麗的所在，安菲掀開床上的枕頭，看見枕下著一柄匕首。

“君主陛下睡得似乎并不安穩。”他將匕首順走，轉而著寢宮的牆壁，屈起指節在其上輕輕叩擊，最終在其中一面前停下了腳步，打量著它。

過一會兒，牆壁上灰塵簌簌落下，震不止，似乎在牆壁的另一面發生著激烈的打鬥。

安菲用匕首鑿了幾下牆壁，牆壁堅，不是一把匕首能撼的。兩條剝皮犬中忽然發出低沉的、威脅式的嗚嗚聲。象征又鑿了幾下，安菲緩緩收回手。

他用餘看向寢宮門口。

視野裏，已是一片紅。

鮮紅士兵林立，把守著每一個可能的出口，它們簇擁著的影，正是本應參加著晚宴的君王。

冰冷——接近了仇恨的目注視著安菲，君主緩緩出手，一名鮮紅士兵把自己的長刀遞到了他手上。

安菲含笑著他。

不是在笑君主居然紓尊降貴親自來抓捕自己，而是笑那拿起武的姿勢居然如此嫻。

這高高在上的笑意似乎更加怒了君主，他死氣沉沉的眼瞳裏瞬間迸出滔天怒火！

剎那間，以君王為首，鮮紅士兵們向安菲一擁而上！

兩條現下忠心耿耿的惡犬各咬住了一只鮮紅士兵，創造了空間，安菲偏頭，君主的長刀重重砍在他後的牆壁上！

剎那間火花飛濺，一次過後，安菲并不和君主正面鋒，形輕盈移向右側，君主攻擊再至的時候，他扳過最近鮮紅士兵的刀柄，使它與君主的長刀悍然相撞，兩把刀一前一後又砸在牆上。

不知道是他們砸上去的力度太大，還是隔壁又有了別的作，牆壁的一時間更加劇烈了。

君主的目從安菲上移開，看向那堵岌岌可危的墓牆，臉上神晴不定。

“竟……敢……”

長達十秒鐘的注視後，他竟然反手收刀，不再攻擊安菲。士兵們也都在那一刻收手。

安菲依舊看著君主。下一秒，他看見君主面沉冷，將刀柄狠狠砸向牆壁。

一下，又一下。

那不死的軀有著比鮮紅士兵更強大的力量，整座墓室又似乎被他的意志所貫穿影響，牆壁搖的幅度愈加危險。安菲審慎地往後退了一些。

牆壁晃得越來越厲害了，不全是因為自己在拆斷鎖鏈的緣故，郁飛塵想。

他手下作不停，把已經毫無還手之力的鮮紅士兵按在鎖鏈前，割開它的放。另外還有三只鮮紅士兵已經徹底死去，軀堆在角落。

鮮紅的融斷漆黑的鎖鏈，郁飛塵解救著被封印的人，直到絕大多數鎖鏈都垂落在地。墓室岌岌可危，已經像是在劇烈的地震當中了。此時，困住那人的只有兩條呈“X”形的鎖鏈，它們沒有那麽，但效果最為明顯：一條從右肩穿到左邊肋下，另一條從左肩穿到右邊肋下，將這人死死釘在中央。

將手裏這個士兵也丟去角落。墓室的天花板已經開始碎裂，避開落石，郁飛塵走到那人近前。

那人深深看著他。是一種郁飛塵有點悉的神，像是經常從高看人那樣。

他用鑽石匕首比劃著最後的鎖鏈，第二次問了這句話：“你是誰？”

那人依然只是回答他：“是劍的主人。”

一直背著那把大劍的是武士。

郁飛塵淡淡“嗯”了一聲，面無表地收回匕首，轉走向那柄深在地面的大劍。大劍與石質地面的界嚴合，如同已融為一。

“——為何不為我解開束縛！”

郁飛塵握住劍柄，那上面已滿是裂痕。

“這不是……你能拔出的……”

“必須……由我親手……”

“為什麽？”

“這是只屬于我和……他的應許之。”

“是嗎。”郁飛塵平淡應道。話音落下他收攏五指，看不出用力的痕跡，大劍晃了晃，拔地而出，被郁飛塵輕描淡寫握持手中。

“不可能……！”

那人驀然擡頭死死看著郁飛塵，出不可置信的神！

郁飛塵手指拂過黯淡陳舊的劍，他沒說的是，第一眼看見這把劍，就有種想拔的沖，就像看見安菲發尾那個小卷的時候，總是很想拽一下那樣。

咚，咚，咚。

落石不斷，本已十分劇烈的晃加上隔壁傳來的瘋狂的撞擊，這面牆已經完了它最後的使命。

墓道的全部結構此刻也浮出水面，在最初那一點分開兩條彼此對稱的通路，最後又彙合于盡頭。

塵灰彌漫，郁飛塵猛地後退幾步！

牆壁轟然倒塌，視野還沒恢複清晰，就看見正前方一個揮刀人影正向他沖來，長刀以巨力呼嘯砍下！

郁飛塵：“……”

剛在牆後看見小郁的影，就見君主發狂似地沖過去砍人，安菲目一凝。

漂亮的眉眼霎時冷若冰霜，神裏約出怒意，他擡手，將聖杯用力擲地！

聖杯落地，一聲奇異的聲響，不大，但異常空靈。

君主驀然回頭！

就這回首的一瞬間他已失去所有先機——郁飛塵手中大劍赫然穿了他的膛。

塵埃落定。

君主的重重倒地。

那貫穿了心髒的傷口沒有任何流出，皮卻從那裏開始腐朽落，迅速幹涸，出森森的骨骼，長生未死的君主上，留存至今的生命力竟開始飛快流逝。

正對著的牆壁最中央，那被鎖鏈錮之人的膛裏，發出了低沉愉快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