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神啓之十

[正在計算：對永夜的占領進度……]

[正在計算：當前結構能量利用率……]

[正在輸出：占領進度曲線圖……注：橫坐標為時間。]

一份緩慢增長的曲線圖投到郁飛塵面前, 最高點的數據是：65.4%。

郁飛塵和這個醜陋的分數對視了很久。

最後，他真誠地對戒律神表達了自己的觀點：“你考慮把迷霧之都的那部分移出分母嗎？”

[似乎違背了計算原則。]

郁飛塵靜靜注視著戒律的顯示屏。

[但是可以考慮。]

[正在重新計算，請稍候……]

新的結果順眼了很多, 74.3％。

這意味著整個永夜裏, 四分之三的力量都已經收攏在永晝的疆域。

雖然, 這算不上什麽好事。

不完整的力量結構，量越大, 運行的難度也就越高。此前的許多個紀元裏永晝幾乎完全停止了向外的擴張，就是這個原因。在這個紀元，它才重新開始大規模向外獲取碎片, 用以應對可能的危機。

他和安菲不在永晝的這段時間, 永晝的結構劇烈變, 和破損越來越多, 樂園更是不得不再度加速運轉，不計種類不計質量地攝外面的力量，這樣才能勉強維持自己的運行。

于是, 它的分就更加混，結構也更加扭曲了。其中含有的垃圾更是不計其數。

——然後等著他來理。

致的結構各有各的致，破爛的結構永遠都是那麽破爛。

戒律神的RGB耳釘勻速變, 運算還在持續，許多數據陸陸續續浮現, 同時還投影出了永晝的力量模型，但郁飛塵不是很想看了, 這些東西他現在只需要閉上眼睛就能見到。

“我聽說了一個數字。”與戒律在十二層中央的明會客桌前對坐, 郁飛塵淡淡複述, “3711。”

細的機械運轉聲響起, 戒律神面部的長條形顯示屏消失了——那是他雙眼的位置, 現在眼睛出現在了該出現的地方，他的面孔與人類無異，也切換到了人類流的模式，用聲音回答了郁飛塵。

“離開樂園前，祂曾詢問我是否能推演未來可能的走向，以便輔助祂做出選擇。我拒絕了這一請求，但是為祂窮舉了事件發展的所有可能與最終結局。這就是3711數字的由來。”

看來，當初神明面臨的局勢的確過分複雜，連這個世上算力最強大的智能生命都只能用窮舉的方式來對待祂的問題了。

但祂還是去做了。

郁飛塵：“現在的結局也在那3711個可能中嗎？”

“在，但是我有一件事必須說明。”戒律神的聲音仍舊聽不出任何緒的波，他敘述的永遠是最為客觀的事實，“當屬于迷霧之都的力量在永夜中湮滅，所有的可能都已坍為唯一的結局：永晝和永夜將在可數的時間徹底毀滅。”

“即使我在這裏？”

“是。”戒律道，“因為祂的本源并非無限，你的本源亦不是無窮。”

半是真實半是虛幻的空間裏，數以億萬計的數據流在他們周流，郁飛塵與戒律對視，兩個人的眼中都沒什麽容，仿佛乏善可陳和無話可說這種詞就是為他們天造地設的一般。

郁飛塵：“那你自己覺得呢？”

“……抱歉，請明確語義。”

“我是說，你的主觀判斷，”郁飛塵微向前傾，直視著戒律銀藍冰冷空無的眼瞳：“你是否發自心認為，這個唯一的結局——確實會發生？”

RGB耳釘變的速度加快了很多。

良久，戒律才再次開口：“對此，我無法再進行判斷。”

郁飛塵似是微笑：“那就是說，你并不這樣認為。”

耳釘迅速變了幾下。

“不，我……”戒律的語速放慢了許多，聲音似乎也變低了一些，“我只是必須承認另一件事：即使我被判定擁有一個普遍意義的人格，但你們的世界裏，仍有一些我無法解析、量化、納運算的容。所以對于你的問題，我無法回答。”

郁飛塵：“所以，你確實不想認定這是‘唯一的結局’。”

戒律：“……”

戒律看起來好像很想關機。

讓一個機人承認自己有主觀的想法好像確實有些超過了。

一番對談下來，和戒律神的距離似乎拉近了許多。雖然這聽起來有點怪。

“沒關系。”郁飛塵說，“我也覺得這個世界上有些東西讓我很難明白。”

戒律：“很高興我們達了共識。”

郁飛塵：“那你對永晝接下來有什麽建議？”

“停止向外擴張，召回所有信徒，關閉永夜之門。”

戒律神和他的共識一向很多。

永晝是應該把所有對外的活都停掉，然後專心整理自。

實話說，這些天來郁飛塵一直在做的就是這件事。每天面對著那團破爛讓他有些想吐。

至于所謂的占領整個永夜——

郁飛塵相信，等永晝恢複到巔峰時的狀態，永夜裏的外神們差不多也已經達共識，甚至結為聯盟了。他們會自己把自己的力量整理通順的。

到那時候也許還有另一場戰爭。但永晝從現在起很長一段時間裏只會選擇防守。

至于負責防守的人選，當然是守門人閣下。聽說他已經修補好自己的容，可以出來見人了。

那麽，接下來要拜訪的人選也就很明顯了。

該談的都已經談完，郁飛塵和戒律神告別。

戒律：“……請等一下。”

“嗯？”

接著，細的機械運轉聲又從戒律上響起，他的眼部重新轉變了那條顯示屏。

據郁飛塵現今對這位偉大的藍星初號機的了解——他覺得不方便開口的時候才會這樣轉換打字聊天。

然後，戒律神的顯示屏上緩慢地出現了一行字。

[請問可以給我一些科學邏輯序列的力量嗎？（可拒絕）]

“。”

郁飛塵給了。

他的本源可以分化任何類型的力量。

戒律的顯示屏上飛快刷新出幾行嚴謹帶有標點的話。

[十分謝。]

[期待下次流。]

[=w=。]

“……？”

郁飛塵很想知道創生之塔到底發生了什麽，讓戒律都不得不做出這種事。

郁飛塵：“守門人現在在哪裏？”

[第十層，80%可能。]

郁飛塵：“謝。”

然後他走進創生之塔的電梯，從容不迫地按下了“郁飛塵與克拉羅斯與狗不得”注釋旁邊的第十層按鈕。

作者有話說：

一句話，讓永晝新主神為我打出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