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弈崢又沖我使了個眼。我馬上會意,該進行下一個步驟了。
于是,我先摘下左腕上的翡翠鐲子,接著,又一件件將項鏈、耳環摘也下來,放到盒子里,捧到了諸位師兄面前。
眾人皆不解道:“小師妹,這是做什麼?”
我蹙起眉,語氣中滿是自責:“如今,寧城百姓皆道我不能生養,卻又狐主,善妒爭寵,不但讓帥至今沒有子嗣,還因我了重傷……我聽聞,百姓還要寫萬民書請愿,迫帥休妻。我爹的一世英名,和云家書香門第的名聲,都被我丟盡了……”
我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胡銓聽聞此話,忙道:“小師妹,你可千萬別這麼想。我們都知道你是無辜的,都是大帥在背后縱輿論。百姓們也是不明真相,被他誤導了。”
周興泰也道:“是啊,帥替你擋槍,那是你們夫妻深意重,怎麼能說你狐主呢?別人不知道,我們還不知道你和帥在江南時青梅竹馬的意?
其他人也跟著為我鳴不平。
蕭弈崢這時開口了:“事已至此,我們不能指百姓們能認清真相。不過,靜姝的聲譽還是必須要挽回的。我思來想去,只有真正為黎民百姓做些實事,救百姓于疾苦,才能徹底轉變他們的看法。”
我馬上接著道:“我時常聽帥說起,眼下兵荒馬,每日都有一些流民為躲避戰涌寧城。他們居無定所,食不果腹,只能靠沿街乞討過活。有些人實在極了,還會盜、搶劫,把寧城原本的安定繁榮也攪了。帥一直想妥善安置他們。所以,我們商量,不如趁此機會搞個義賣。我拿出自己的一些首飾用來籌集善款。而這些錢,最終會用于安置、救助逃難的流民。”
“對。”蕭弈崢也點點頭,道,“我會利用籌集的善款建造簡易的房舍,供流民居住,并供應他們一日三餐。接下來,我還會逐步為他們安排營生,男丁可以參軍,拿軍餉。這樣,他們的生活就會逐漸安定了。本來,這件事也是要提上日程,逐步推進的,正好趕上大帥發難,那不如就借此機會讓百姓們覺得,是夫人拿出自己的家當全力救助他們,既安置了流民,穩定了治安,也能挽回靜姝的名聲。”
眾人一聽,紛紛點頭稱贊。
“有帥當政,是北地百姓之福!”
我繼續打配合:“我爹常說,‘為君者,當以天下蒼生為重。’帥也時刻謹記呢。”
我這看似輕飄飄的一句話,卻立刻借著云家老爺把蕭弈崢同他們幾人放在了同一戰線。而說出這句話后,我自己也有些詫異。我一個卑微的丫鬟,怎麼腦子里會蹦出一句治國安邦的話來?想必,是時常跟在靜姝小姐邊,耳濡目染,不自覺記下的。
蕭弈崢也悄悄給了我一個鼓勵加贊賞的目。
我馬上繼續道:“只是我一個深閨婦人,不適合拋頭面,此事還要勞煩各位師兄。”
周興泰先表了態,道:“放心吧,為了小師妹,我肯定全力以赴,將義賣的事辦得漂漂亮亮。”
接著,其他四個人也紛紛表示支持。
我扮云靜姝,演的這場大戲,可謂是圓滿功。
云門弟子走后,沈衡一臉欣喜地走了進來,對蕭弈崢道:“帥,本來安置流民的事,他們中就有人不贊,一直推進不了。這下可好了,經由夫人開口提出,他們就全部贊了!”
我微微皺了下眉。這話,我聽著有點別扭。難道,不是為了挽回我的名聲,才利用了安置流民這件事,而是為了安置流民,才利用了我?
雖然,兩件事一同解決,但哪個是因,哪個是果,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或許,是我想太多了——我了一眼蕭弈崢,這樣在心里對自己說。他為了我,連命都可以不要,我又為何要計較這些呢?況且,安置流民是造福百姓之事,我就算被小小利用一下,也沒什麼大不了。
于是,我高高興興地跟著蕭弈崢回到了三樓,繼續兢兢業業照顧他。
五日之后,蕭弈崢握住我的手,笑著對我說:“爰爰,我們可以回家了!”
我不由得眼眶一熱:“大帥,終于讓步了?”
蕭弈崢點頭:“沒錯,周興泰他們聯手對我爹施。我爹也承不住了。而前一日,他們舉辦了義賣,將那套翡翠首飾拿出來競拍,我又讓幾家報紙大肆宣揚一番,寧城的百姓都對夫人口稱贊呢!”
“他們,不揪著子嗣的事不放了?也不罵我狐主了?”我瞪大眼睛問道。
蕭弈崢寵溺地了我的頭發,道:“比起我的家事,百姓們更關心切利益。你拿出自己的家當,解決的流民安置問題,與他們的生活息息相關,自然會得到民心所向。”
“那,我回靜園,把所有首飾都拿出來義賣吧!”我激地道,“反正我也不戴,白放著落灰,還不如盡其用!”
“我還沒窮到,真要夫人的家當。”蕭弈崢點了一下我的鼻尖,笑著道。
我和蕭弈崢一起回到了云起居。翠柳、荷香兩個丫頭,拉著我的手一會哭,一會笑。
蕭弈崢心大好,也開始跟丫鬟打趣了。
“呵,你們兩個心里還真只有夫人。我可是差點丟了命,你們都不知道關心一句。”
兩個丫頭許是從沒見過這樣“矯”的帥,皆唬得怔住了。
最后,還是荷香反應快,笑著對蕭弈崢道:“帥是什麼人?福大命大造化大,閻王爺可不敢收!再說,我們夫人可是在佛堂跪了一夜,說要用自己十年壽來為帥續命。帥自然無須我們牽掛!”
我知道,荷香說出這件事,是想讓蕭弈崢,從而更加疼惜我。可我心里,卻是不愿他知道,又為我心疼的。
果然,蕭弈崢收起了笑容,一把攬過我的子,問道:“果真有這樣的事?”
“哎呀,不過說說而已,那佛祖怎麼就聽我的了?”我故作輕松道,“還是帥你福大命大,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我后面的話,淹沒在了他的懷里。
“爰爰,再不許你這樣……沒有你,我活再長,又有什麼意思?”蕭弈崢在我頭頂嘆息。
“可沒有你,我也不能獨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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