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出嫁的前一晚,我當著蕭弈崢的面,將那只羊脂白玉鐲子再次放到的手中。
“這鐲子,原本就是想送給你的。如今,你要嫁人了,我便把它當作嫁妝贈予你吧。”我握著荷香的手道。
荷香卻像接了個火球,慌忙推辭道:“不、不……這鐲子不但價值連城,還是帥送給夫人的新婚禮。我怎麼能要?”
我笑著看向了蕭弈崢。這個時候,該帥發話了。
他想了想,對荷香道:“夫人的一片心意,荷香,你就收下吧!這鐲子就算再值錢,也抵不過你們之間的姐妹義。更何況,靜姝不在的這三年,若沒有你的每日傾聽與開解,我怕是也熬不過來。這鐲子,也算是我對你的謝了。”
荷香又再三推辭,無奈我和蕭弈崢一再堅持,最后還是含淚收下了。
“夫人,我已經將你的換洗服,日用品,還有藥,都裝好了。”荷香拿過一個皮箱,打開給我看,“看看,可還了什麼?我再去添置。到了李家,自然不比在咱們靜園,若是斷了什麼東西,也不好添置。待一切準備好,我便待給春桃拿著。”
看著細心收拾的行李,我不一陣鼻酸。
“我的好荷香,從明日起,你要開始屬于你自己的人生了。你要記得,你不再是我的附屬品,也無須時時事事都為我著想,以我為先……”
“不……”荷香抹著眼淚道,“荷香這輩子,都是夫人的人……”
“快別說傻話了……”我拿起帕子替眼淚,自己卻也哽咽了,“都要做李家的媳婦了。往后啊,你要與夫君互敬互,要孝順公婆……再生個白白胖胖的孩子,就當娘了……這才是你應該有的人生……”
我抱住了荷香。
晚上,我將春桃了出來,給一封信,讓明日待荷香與李重茂禮之后再給。
我想起,三年前我離開督軍府之前,也給荷香留過一封信。我在信中告訴,不要找我,去過自己的生活。可卻執意留在寧城,最后被蕭弈崢抓了回去,又在靜園守了三年。所以,這次我以同樣的方式與告別,便只能等到已經為李家的媳婦之后。因我知道,荷香是識大的,也明白此次出嫁意義重大。所以,即便牽掛我,也不會再像之前那樣。
“春桃……”我又拉過春桃的手,叮囑道,“荷香是我的好妹妹。從明日起,就只能靠你來照顧了。”
春桃要下跪,被我一把拉住了。
“我從沒把你們當下人。你也無須跪我。”我誠懇地對春桃道。
春桃想了想,忽然挽起了袖子,出一只樸素無華的銀鐲子。那鐲子已然有些發黑,一看便是有些年頭了。
“夫人,您可曾記得這鐲子?”春桃著我,眼睛亮晶晶的。
我蹙眉回憶,卻實在想不起這銀鐲子來。但我能肯定,這不是我的東西。
春桃笑著對我道:“這是荷香姐姐替夫人給我的賞賜呀!春桃在督軍府這些年,只得過這一份賞賜。春桃心里一直念夫人,也念荷香姐姐。所以,即便夫人不叮囑這些,春桃也會盡心盡力照顧好荷香姐姐。”
經這一提醒,我倒真想起來了。三年前,大帥奪權,曾以我無子嗣為由迫蕭弈崢休妻。而蕭弈崢為緩解我的力,曾到白蓁蓁的小樓留宿了一晚。第二天,春桃便來給我報信,說帥并沒有進白蓁蓁的臥房。
而那時,我并無意讓春桃做我的眼線,所以也沒夸獎。是荷香機靈,將自己的銀鐲子送給春桃,并說是我賞的。只是沒想到,這隨手的賞賜,卻讓春桃一直心懷激。
我著春桃腕上的銀鐲子,在燈的映照下泛著瑩瑩的暈,心里道——荷香,這是你自己種下的善因,如今結出了善果……
翌日,荷香出嫁了。云起居里,只剩下形單影只的我。
傍晚,我站在院子里,著天邊的胭紅的云霞,也不知心里想些什麼。忽地,一陣涼風吹過,將幾片半黃半綠的葉子帶到我腳邊。
我恍然——竟已秋了,怪不得上寒涔涔的。
我轉要回屋,可剛走幾步,便被一只溫暖有力的手臂攬懷中。我無須轉過頭去看,只這悉的氣息便知道是他來了。
“今日,帥的義妹大婚。帥理應在李家多飲幾杯喜酒,怎麼這麼早便回來了?”
我窩進蕭弈崢溫熱的懷里,閉上眼睛,就這麼任他帶著我走進屋里。
蕭弈崢在我耳邊溫聲道:“這一整天,我想著你一個人在云起居,便牽掛得不得了,真恨不得馬上飛回來陪你。”
我們回到臥室,很自然地坐在床上。
我笑著對他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哪里非要人陪著?”
“我知道,你心里記掛著荷香,害怕發現你沒去李家,又要著急。”蕭弈崢著我的頭發,聲道,“放心吧!我臨走時,春桃跟出來了,告訴我已經把夫人的信給荷香了。荷香雖哭了一陣子,但很快就好了。也知道要以大局為重,只讓春桃轉告我,夫人的傷還需每日藥。”
我不一陣懷,含著淚道:“這丫頭,滿心都是我。嫁人了,還要惹我掉眼淚……”
“好啦……”蕭弈崢將我擁懷中,道,“不管怎樣,荷香算是有了個好歸宿。夫人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眼下,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你是說,抓日本人,引蕭烈現嗎?馬上就要行了嗎?”
我不一陣張。因我知道帥接下來這一系列行,事關大局——先抓日本人,再殺蕭烈,然后與霍天議和,最后,南北合作,一起對日宣戰,共抵外侮。
這不僅關系到我和他的命運,更是事關全國家存亡,百姓生死禍福的歷史轉折點……
可蕭弈崢卻笑著道:“這事雖急,但也不能現在就辦。而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幫夫人上藥……”
“啊?”我一著急,頓覺臉頰滾燙,又下意識捂住領口,結結道,“你……你要幫我上藥?不……不……我……我自己可以的……”
蕭弈崢卻捧起我的臉,滿眼疼惜地道:“靜姝,讓我幫你上藥吧!不要因為害怕我見到你的傷痕,而耽誤了醫治。而且,這也是你的好妹妹的囑托。你也不想荷香為你擔心吧?”
“我……”
還沒等我說話,蕭弈崢的吻已然覆上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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