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只裝啞,還是魏雍笑笑,說道:“可見廷尉替陛下辦差,顧不得平時講究了。”
外人面前,韓闕立刻護著兒子,冷哼道:“也罷,雖然黑了些,但看著神。”
說罷就帶著白起上了馬車。
魏家主嗤笑一聲,對魏雍道:“你也是替陛下做事的,我不問你,有些事你心里記著就好,這兩天找個時間搬家吧,也免得陛下不安心。”
魏雍連忙謝過家主。
下朝的路上,有幾輛奢華的牛車漸漸偏離道,向著閭而去,就像再平常不過的一個日子。
第12章 閭案
大獄建,征調來的民夫領了工錢,紛紛趕回去種地,狄仁杰領到的工錢無疑是這些人中最多的,因為一些賬目的接,他要多待幾天等到廷尉府的人正式接手才能離開。
這座大獄背面臨山,向左不遠有一軍營,名為虎豹營,營中蓄養大量軍馬,每日都有重兵巡邏,右側則是一面懸崖,只要把住了正門,基本上就沒有什麼需要擔心的了,很省人手,這地點也是白起在觀察了附近的地形之后拍板決定的。
常勝將軍,不僅要有帶兵打仗的能力,其余方方面面也要涉獵一些。
狄仁杰睡在正門靠里的一溜低矮房屋里,這是預留給獄卒的住,比大獄里板板正正的單人牢獄要寬敞得多,外面還有一道矮廊,冬時可以懸掛些臘熏之類易存儲的干貨,畢竟這樣的山里,想吃野菜肯定是管夠的,想吃點別的什麼,就得自家帶了上山來。
狄仁杰估計著,等到這座大獄投使用,進山的獄卒應該會在本地征調人手來充任更卒,他打聽過,這里可沒有科舉的渠道,乃是薦制,朝中與各地方的員都由士族包攬,像他這樣一無家族,二無人脈的寒門子弟,能通過結士族落個小吏都是幸事,與其蠅營狗茍,倒不如趁著機會在這座新建大獄安。
舉凡新建之地,最缺人手,他始終有著一層落魄士族的份,在這里向上爬,最終目標廷尉府,比做個毫無前程的小吏強得多。
另外還有一個比較尷尬的理由了,狄仁杰也實在是種不下去田了。
換他前世年輕時那會兒也許還,但這本就經歷一場大病,虛弱得很,春耕累人,哪怕是干了一輩子的農夫都要一聲苦,何況他呢?
山中春寒,過午時分,狄仁杰正在讀書,忽聞外間一陣喧鬧之聲,他放下手中的竹簡快步迎出去,然而料想之中的來接手大獄的人手一個不見,反倒是一眾盔甲鮮亮的騎兵裹挾著十來個臉難看的士族貴胄子弟一路進了大門,領頭的是個英俊青年,一玄鎧甲昭示了他天子近衛的份,見狄仁杰立在不遠,青年當即問道:“可是大獄主?”
狄仁杰連忙上前道:“士人周,只是個臨時賬目,獄中無人,留我在此照看,等候廷尉府來人接。”
魏雍不甚在意地道:“中郎將魏雍,奉陛下命令,送押犯人,帶我們去牢房,把這些人先安置下來。”
狄仁杰一句話也不多問,當即帶著眾人來到了最近的牢房,十來個人分隔一間牢房關押起來,魏雍便道:“勞賬目先照看著這些人,等到晚間廷尉府估計就會來人了,白天就不用管了,他們剛從閭拖出來,酒足飯飽的,一頓兩頓沒事。”
一座大獄不僅僅要有獄卒,上上下下都是,也要伙房周轉,大獄不可能為一個人單獨開火,狄仁杰這些日子一直是自己勉勉強強煮些糊糊配著干餅野菜吃,聽說晚上會來人,即便是以他的心,還是忍不住干咽了一口唾沫。
魏雍來得快走得也快,很快大獄里又只剩下狄仁杰一個、不對,還有十來個“從閭拖出來”的士族貴胄。
狄仁杰對這里的各項認知都來源于邊的鄉民,三觀還很樸素,他知道閭是個什麼地方,卻不知道這里狎犯不犯法,姑且就認為犯法吧,見這麼一大批人因為狎獄,也有些哭笑不得,大獄黑不見,他給這些人留了幾盞油燈就出去了,待在里面怪悶的。
至于去奉承這些貴胄子弟?狄仁杰覺得自己不行。
魏雍之后又來了三趟,最后一趟的時候帶來了剛從韓家出來,心俱疲的白起。
伙房開爐造飯,巡夜的人手點起燈籠,一日之間,牢房就住下了三百多人,這座坐落在深山里的新獄立刻活了過來。
喝一口熱騰騰的羊湯,鮮的滋味從嚨口一路進胃袋里,吃一口香噴噴的米飯,就著油水沛的咸菜燒,狄仁杰忍不住喟嘆一聲。
但牢房里的士族貴胄卻沒有這樣容易滿足,打翻食碗的聲音此起彼伏,只有寥寥十幾個人選擇了老老實實地吃飯喝湯,剩下的不是在高聲嚷,就是在唉聲嘆氣,還有人不住地在腦海里復盤,思索著被抓進來的原因。
由于魏雍抓人是按照姬越給的名單一家家上門抓的,除了最開始的那十來個人是頭兩天約好了今天一起去逛閭,都湊在一起也省事,就最先抓的他們,其他人還是上門抓,這就導致了一個時間差,先來的人知道自己是在閭被抓,但其實也沒想到能是為閭的事,后來的人就更茫然了,他們之中不人下了朝會還要去辦差的,大部分人基本就是在辦差地點被抓的,這誰能不多想?
其中最慌張的還是要數一對許姓兄弟,這兩兄弟是王城員里難得的寒門出,因結上了康王府的大郡主,大郡主野食吃多了,某一日忽然覺得士人更有味道,但正經士族誰愿意冒著殺頭的風險和郡主?許家兄弟就是在這個時候冒出頭的,也是托了郡主的福,背地里又走了韓家的門路,這兩兄弟才得以做了糧稅,不大,油水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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