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靳聲出一包煙，習慣點上，李青小聲提醒：“老板，還是別煙了，醫生代過，不要沾煙酒，不要熬夜，否則傷口愈合慢。”

周靳聲了兩口沒了，拿來煙灰缸碾滅，“你心什麼勁，死不了。”

“萬一程小姐知道也會擔心。”

“你說這話你虛不虛？”

李青干笑兩聲，“我覺得孟劭騫是可能是解決了，才又去找的程小姐。”

李青拿出手機遞過去，周靳聲接過手機，手指飛快過，角度是拍的，能看出是程安寧上了一輛車，那車是孟劭騫的，拍的機也是專業的，拍到程安寧坐在副駕和孟劭騫聊著什麼。

晚上、車里，孤男寡，十分容易讓人浮想翩翩。

他們能有什麼事非得晚上在小區門口甚至是車里說話？

孟劭騫真能趁機而。

李青看他臉不好，說：“他們在車里聊的時間不長。”

周靳聲說：“周宸那邊什麼況？”

“城西那塊地的拆遷進展順利，徐東揚順利解決了那些釘子戶，也有釘子戶不服，結果被以聚眾鬧事的名義弄到派出所批評教育，三天兩頭斷水斷電，封路不讓進出，換做誰也撐得住，

他們找過當地電視臺記者料，周宸每年往電視臺砸了不廣告贊助費，怎麼會敢播出來，網上的輿論更好控制，聯系平臺侵犯公司名譽利益名義直接投訴下架，刪除視頻，一條龍，那些釘子戶無門申訴，時間久只能配合簽字。”

周靳聲不意外，這些手段是常規且有效的，只要控制住他們發聲的渠道，任他們喊破嗓子也無濟于事。

地產行業跟其他行業很不同，在這一條利益鏈上，涉及方方面面的人，沒點手段的人，很難靠房地產起家，對某個行業來說，恰好是專業對口，所以十幾二十年前，某個行業專房地產。

一個無權無勢的弱勢群，還是一個人，對抗不了一整個公司集團，何況是做房地產起家的，背景不會太干凈，能存活至今，是在關鍵時候洗白切割，才活到現在。

周家正是當時風口起家的。

包括周靳聲的父親。

周靳聲父母出事，也跟當時時代背景有關，周家那會被盯上，周老爺子二話不說大義滅親，把所有不干凈的事推給周靳聲的父親，讓他父親背鍋，他父親連夜帶著妻子和兒子離開桉城，想著以后找到機會洗清嫌疑，還是沒能躲過，被到死路，父母只能畏罪自殺換取周靳聲的安全。

周老爺子是周靳聲父親的堂兄，不是親兄弟，“大義滅親”，自然不會手。

周靳聲這才被帶回的周家。

他當年還小，父母自殺的時候，他被蒙著雙眼，什麼都看不見，等他醒過來見到的人是周老太太。

周老太太說他父母是畏罪自殺，犯了罪，被警方通緝，想要潛逃出國，沒跑功，走投無路一時想不開。

周家那些長輩更是諱莫如深，對于他父母的事，從來沒人提過，是他使勁往上爬，有了自己的勢力，暗中調查很多年才找到當年父母自殺的真相。

這麼多年茍且，全靠仇恨支撐著。

只是報仇，談何容易。

孑然一，舉步維艱。

關鍵時刻，不能發生任何意外。

李青看周靳聲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眉頭，眉宇間化不開的濃稠，不知道在想什麼，李青沒有出聲打攪，等周靳聲緩過來，他倒上一杯去掉熱水端過來，周靳聲沒喝，說：“港城警方調查進展如何？人都抓到了？”

“沒有，就抓到姚義，其他人還沒消息。”李青還說，“就是不知道徐東揚有沒有安排作，怕就怕徐東揚要是比港城警方先找到他們……”

李青是他心腹，忠心耿耿，辦事可能不是特別上道，只要不是那麼笨，其他的，衷心比什麼都重要。

這是周靳聲當初留李青的原因。

李青還是有點擔心，萬一姚義那幫人撐不住供出來，老板就有麻煩了，還不是小麻煩。

周靳聲說：“姚義他們比誰都想要陳湛和徐東揚死，他們愿意配合制造這麼一出計劃吸引徐東揚的注意力，說明他們自己會面對什麼心里有數，如果不是被到死路，誰也不想犯下這些事。”

“目前重要的是等周宸那塊地落實，再等徐東揚鉆進去，利益越纏越深，讓徐東揚蠶食吞掉周宸，那就離功不遠了。”周靳聲眼神毫無溫度，說出來的話如死海一樣平靜，“溫聿風呢，最近有沒有靜？”

“溫律師接了一個外地的案子，這段時間在外地出差見當事人，沒回來樺市，姜小姐也在跟弟弟在公司斗不消停，他們倆沒見面，不能保證有沒有線上聯系。”

周靳聲手指微曲，敲了敲桌子，突然問他：“是不是快清明了？”

“是，下周五。”

“今晚沒什麼事，你早點回去。”

“好。”他正要走，腳步一頓，又回來，“對了，老板，您送給程小姐的那輛車一直沒人去提。”

“放那落灰。”

“……好吧。”

……

程安寧趕在清明放假之前買到了車子，錢提車過戶一口氣完，車牌還沒下來，先用的臨時牌照。

回來后，迫不及待帶母親上車出去逛了一圈，新車開起來就是開心，程安寧角都要咧到耳朵了。

普通家庭用車，程安寧已經很滿足了，說：“媽，我們出去吃頓好的慶祝，我請客。”

“好，都聽你的。”王薇滿臉笑意著。

程安寧兜了一圈，找到一家網紅店創意料理店，是排隊花了半個小時，好在驗很好，拍了半個小時的隊伍十分值得，一付賬單，還是結結實實疼了下，價格是不便宜的，還有百分之十五的服務費。

王薇要付錢，程安寧攔住，搶先掃碼付錢，拉著王薇離開，走得著急，晚市高峰期，人很多，很熱鬧，不小心跟一個男人迎面撞上。

“抱歉，不好意思……”程安寧人還沒看清，先道歉再說。

“程、程安寧？”

程安寧抬眼一看，眼前的男人有點眼，穿了件全是奢牌logo的服，那兩個字母格外矚目、顯眼，有種又土又貴的既視。

“你是？”程安寧沒想起來，只覺得臉，哪里見過。

“不記得我了？我是陸金安。”

程安寧想起來了，陸金安，大學的同班同學，追過，沒答應，他氣急敗壞到說養魚，玩弄他的，沒搭理過，隨他怎麼說，那個時候，跟周靳聲賭氣，想吸引周靳聲的注意力，也就由著他去了。

很挫敗，更沒有空搭理陸金安了，結果消息越傳越離譜，迫于力出來澄清過，不過沒人信，都覺得是渣，后來不知道怎麼了，陸金安有一天跑來跟道歉，在學校公眾號上公開澄清道歉，還了的清白。

之后他換了專業，再沒有來往。

沒想到時隔多年，還能上。

還是在樺市。

程安寧想起來后，招呼都不想打一個，拉著王薇要走，陸金安手攔了過來，說：“別著急走啊，老同學見面，總該打個招呼吧？”

“跟你不。”程安寧多一個表懶得給。

陸金安換了表，冷笑一聲：“程安寧，落魄了吧，我都聽說你的事跡了，都落魄這樣了，穿的什麼，一雜牌？你小叔呢，他不是很厲害？沒接濟接濟你？”

“你住海邊啊，管那麼寬。”

程安寧不知道陸金安怎麼突然提到周靳聲，他沒道理認識周靳聲啊，印象里沒有過集。

王薇不樂意了，護兒心切，“你怎麼說話的，這麼沒素質？”

“程安寧，這你媽啊。”陸金安一臉嫌棄，上下看了一眼，“這就是你那個給人當了十幾年保姆的媽？龍生龍生，老鼠的兒子會打。”

程安寧較真了，說：“陸金安，你吃幾斤大蒜沒刷牙，這麼臭，我惹你了？”

“還真是，你還真惹到我了。”陸金安一副小人得志的臉。

“我哪里惹你了？當年在學校你到散播謠言中傷我，我還沒找你麻煩。”

“別裝了，程安寧，你沒找我麻煩，你找你小叔找我麻煩，你讓你小叔威脅我換專業，離你十萬八千尺，不要在你周圍出現，你裝什麼？現在落魄了，怎麼，你小叔呢？怎麼不見他來？”

程安寧微微訝異，周靳聲居然找過陸金安？什麼時候的事，一點都不知道？

王薇警告他：“你再胡說我要找警察了。”

“報警？我做什麼了就報警，別什麼都報警，你以為警察是你家親戚啊，什麼都管，我又沒犯法，不就說了幾句，破防了？急了？”

“你這年輕人怎麼可以這麼說話？”

程安寧攔住王薇，“破防的人更像是你吧，你自己看看你在說什麼，都過去幾年了，我早就不記得你這號人，剛剛都沒認出來，倒是你，第一眼認出我，你還喜歡我，惦記我這麼多年？佩服，真是佩服。”

“程安寧，要點臉，誰喜歡你，我當初是被你清純無害的假象騙了，要不是前段時間同學聚會聽說了你的近況，我還以為你結婚嫁人當富太太了，結果呢，就這？”

陸金安上下看掃視，眼神猥瑣，“人老珠黃，都丑這樣了。”

程安寧環抱雙臂，十分冷靜回擊過去：“人老珠黃？拜托，你是沒幾天活頭了？剛好后天清明，晚死兩天，明年這個時候清明和周年忌日一塊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