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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心巡天》第三百二十二章 橘生淮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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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77章 橘生淮南

  高而瘦的暮扶搖,用一木釵挽住道髻,穿一領幽黑神袍,散發著神而深邃的氣息,抬眼看著「太虛閣」那三個字,有些無發落的慨:「它比我想像的更強大。」

  伴現世而生的天,自有定數,基本上都被俘獲,煉為各種寶。其中大多有主,當然還有一些打碎了,在時之中等待重聚。

  天有序,是因為先天之氣有多有,每座天誕生之初,對現世本質的及,就是不同份額的。但天寶無高低,因為高低在人手。

  太虛閣樓的前是「朝真太虛天」,在小天裡排名第二十三,排名不算高。但它的力量表現,在現有的天寶里,卻遠不止這個排名。這自然依託於太虛幻境的蓬發展。

  這就是時代的力量。

  踩在時代的浪上,天地皆同力,事半而功倍。;

  那些逆時代流而行的人,無論多麼驚才絕艷,最後都難有好下場。暮扶搖自己就有最深刻的認知。  ѕтσ.¢σм為您提供最快的小說更新

  而不出意外的話,從今天起,祂也搭上了這艘時代之舟……

  就像蒼圖神在草原立教立國,一躍永證無上。

  靈咤歸齊,亦為乘舟之客,白骨重修,乃求弄舟之人。在這些活下來的老傢伙里,祂會是抵達彼岸的那一個嗎?

  著濃重的夜,姜溫聲道:「暮尊者在此稍候,很快就會有個結果。」

  暮扶搖欠而禮:「有勞東家。」

  他倆倒是各各的。

  現在的暮扶搖,已是白玉京酒樓的首席大廚,月俸元石一顆。乃酒樓最高薪!連玉嬋至今還是用銀子結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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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掌柜雖然收了禮,卻也不會做虧本買賣。酒樓即將推出的「夜神宴」,已經開始宣傳。

  此宴每月開一席,定額十二人,每額五顆元石。

  往後若是生意火,白掌柜還會推出「牙票」,即「高價轉賣的部名額」。當然這個「部」就是他自己。

  劇匱降臨閣座的時候,愣了一下,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日晷,懷疑自己記錯了時間。今天太奇怪了,秦閣員這個慢子,和姜閣員這個常常卡時間的,竟然都已經到了。

  「劇閣員好久不見,風采更勝以往啊!」姜笑瞇瞇地走過來:「一點小禮,不敬意。」

  劇匱低頭看了一眼,確實是「小禮」——一籃橘子。

  哪怕是還沒門的法家學徒,也不可能經不起這樣的考驗。

  「這不太好吧?」他現在也很難對姜真君嚴肅,但生帶來的古板,還是他遲疑:「畢竟是辦公事的地方。」;

  「就因為這是辦公事的地方。一點心意,還要?」姜一擺手:「我心明,亦復何言!」

  劇匱瞅向秦閣員,秦閣員正慢吞吞地剝橘子,將橘絡都剝得乾乾淨淨。

  做什麼都這麼認真……這是要拿剝橘子比賽的頭名呢?

  劇匱也將這籃橘子接下了,想著回頭要送姜閣員幾顆香梨,總歸要價值相抵。

  漸漸的人都來了,極其簡明的李一,幾乎是踩著晷針的垂影,落在相應的刻度上,宣告這一次的太虛會議正式開始。

  令人驚訝的是,向來都會提前到的鐘玄胤,卻是缺席了這次會議。

  「鍾先生怎麼沒來?」黃舍利皺眉問道,才從戰場上下來,臉上還有幾道未淨的痕,那是一尊真魔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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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換其他閣員,無論哪個沒來,大家都懶得問。來不來。年輕的閣員們,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理由。比如「心不好」「出門崴了腳」之類。;

  鍾玄胤和劇匱卻不同。這位兩位「老前輩」,還是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的。

  「鍾閣員今天有事,姜閣員幫他記錄。」劇匱解釋道。

  「黃閣員真是人心善,知道關心同事。」姜一邊應了差事,一邊見針地誇了一句。

  他心中明白,鍾玄胤缺席,大約還是跟司馬衡有關。重玄遵說司馬衡有可能出事了,一定是在歷史裡看到了什麼……這是儒家的事兒,他不打算干涉其中。

  倒是黃舍利很有些詫異。

  今天姜跟轉了子似的,橘子一籃,好話一籮筐。

  難道一直以來風格都走錯了,這廝喜歡戰損風?

  這時旁邊響起斗昭不耐煩的聲音:「差不多得了,剝個破橘子,用神力在那兒勾來勾去的,也不嫌累!晃到我了你知道嗎?」;

  劇匱也是這時候才發現,原來秦至臻不是在用手指剝橘子,而是用神力。那不見於視野但切實存在的神力,抵達現世極限的神力……可他劇某人卻無法捕捉,未能察覺。

  秦至臻尚為真,但閻羅天子已是神!

  於現在的秦至臻而言,絕巔那一步已經沒有任何難度,停駐於此,也只是在繼續夯實基礎。

  眉心的閃電之紋,蠢蠢。劇匱費了很大的勁,才制自己立即突破的衝

  秦至臻一臉『居然被你看出來』的表,嘆道:「沒辦法,剛剛掌握神的力量,還是要勤加練習。我這一息都不敢怠慢吶。」

  「斗閣員。」

  他認真地看過去:「你也是鬼,往後你回幽冥了,咱們民一家親,不要跟本君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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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是戰鬼,跳出天地外,不在因緣中。你這頭的走狗,禿驢的蘿蔔,懂個什麼?」斗昭向來不止言語,取來天驍,向他走去:「關在籠中,封了個小神,你也是蹬鼻子上臉了。」;

  秦至臻慢過,但是從來沒慫過,手按墨刀,慢慢地站起來:「哦,雜牌鬼。」

  兩人氣勢一撞,霎時風雷激盪!整座太虛閣樓都如臨重,發出「嘎吱」的搖響。

  等在閣樓外的暮扶搖眼皮直跳——自己上任太虛公學的山長,竟是這樣為難的一件事嗎?裡面都幹起來了?

  東家為了自己,也太費心!

  祂正要擼袖子進去,又到冥冥之中,有無形的力量來,明白是那位太虛道主不近人的阻隔……也只好停下。想來東家能割蒼圖殘意而歸,「說服」其他的太虛閣員,應該問題不大。

  太虛閣樓之中,黃舍利抱臂而靠,好整以暇。

  蒼瞑呆坐在那裡,聽若未聞。

  李一神遊外,不知何思。

  劇匱青筋直跳,幾乎按捺不住躍升的衝。;

  重玄遵正準備泡茶。

  「誒誒誒!」姜站出來,一手推開一個:「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大家都是讀書人,不要腳,傷了和氣嘛!」

  斗昭戰天鬥地,瞧著姓姜的也是不服不忿,眼神危險:「你要攔我?」

  姜一眼就看明白,這廝剛剛有所突破,正想找人練手呢!他可不白白陪練。

  便舉起手來,做不干涉狀,笑道:「我可沒惹你,我還送了你橘子呢!」

  一籃橘子無法考驗劇匱,當然也搖不了兩位太虛閣員。

  雙方氣勢愈烈,名刀【橫豎】已出鞘。

  九座所圍的空地,天所垂的圓,已被剖分兩半,各有其主。

  斗昭和秦至臻都往前走,一個上金驟然耀起,一個神輝降臨染黑。;

  但於此同時,亦有雪在他們兩個人上顯現,自手腕而起,一路蔓延——

  游弋如飛的影,羽喙約,繞兩而走。其名「告死之鳥」,翻飛四十九隻。

  雪掩金華,霜凍神意。

  冥冥之中,更有兩口冰棺,為他們而備。已然越生死之門,遙撼太虛閣樓。

  仙·千秋棺!

  當年寧道汝假謝哀之、許秋辭之名,在妖界對付夜菩薩之時,便用過此

  一旦催發到極致,冰棺降臨,凍結道則、凋落壽元。

  但同一道仙,今日姜用來,可是強過那時太多。

  一則寧道汝當時所用的凜冬仙,還沒有【長壽章】來補完。真正能夠發揮這門仙威能的洪君琰,彼刻還在沉睡之中。;

  二則仙宮時代的仙,有一個最重要的特點,就是需要「介」來推

  像雲頂仙宮的仙有三大系,介便有三種,分別是【善福青雲】、【惡禍烏雲】,以及【凌霄之氣】。

  目前姜也只是通過青雲亭,有一定量的【善福青雲】的積累。

  後世傳承者使用仙,在得不到介的況下,往往都會使用各種方法來替代,比如姜所使用的《如夢令》。用來相對繁瑣,且終究有所欠缺,不能臻於完之境。

  寧道汝也是用的類似方法,借假擬真,不能把仙催發到極致。

  在一一看無一錯版本!

  凜冬仙宮的介,名為【長生雪】。

  洪君琰倒不吝嗇,臨行前給了姜許多,還讓他用完了隨時去黎國取。;

  換而言之——

  今天在姜雙手蔓延而出的冰霜,才是仙宮時代破滅以來,凜冬仙第一次巔峰威能的現!是【長壽章】統下的凜冬。

  整座太虛閣樓都仿佛被凍結。

  李一終於回過神來,眸中茫然漸凝歸,一剎那有極致銳利的鋒芒!

  斗昭自非什麼忍氣吞聲之輩,戰意不熄反熾,張牙舞爪的白日夢鄉,仿佛虛懸其後的巨怪,令整座太虛閣樓都陷夢境,令那霜凍也虛幻。

  秦至臻按刀而前,冕服已經披!閻羅大君,在世神!

  然而冰消一時,雪化一念,姜抬手便推回了千秋棺,獨行在白日夢與冥府神意的邊界,準地分割了兩片戰場,使之相侵不相近。一纖塵不染,恍惚不在此間,而在眾人潛意之海。

  來是他,去是他,白日夢不能卷其,神意不能染其發,此刻仙姿卓然,只笑瞇瞇道:「我的意思是,開完會隨便你們怎麼打。卸胳膊卸都是你們的私事——不能誤了公事不是?」;

  太虛閣已經走上正軌。無論是太虛捲軸、太虛斗場,亦或是《太虛玄章》,都已經相當完備。今天要論的公事,也無非是太虛公學。

  「開完會陪我打一場。」斗昭反手收刀,乾脆地道:「等會無論你有什麼提案,我都答應。」

  暮扶搖當山長,各方面都合適,他正好順水推舟,招個抗揍的陪練。

  姜眨了眨眼睛:「我不懂斗閣員的意思。」

  「若非有求於我,你捨得送我東西?」斗昭冷冷地看了那個果籃一眼,補充道:「哪怕只是橘子!」

  姜然大怒!被傷害被欺侮都沒有被冤枉來得讓人心痛。

  「太虛閣事務,豈有私相授?」他怒而拂袖:「我秉公心做事,你不答應就不答應吧!」

  蒼瞑和秦至臻的票是穩的,重玄遵那裡剛剛結束合作,他還沒付尾款呢,豈不聞欠債的是大爺?;

  其他人的票也應該沒問題,他畢竟都送了橘子。

  斗昭想用這個拿他,那真是小看了姜某人。這事兒不用元石是不可能解決的!

  兩人對視一眼,沒有多說,各自都坐下。

  眾人都落座了,秦至臻還按刀站在那裡,他看著斗昭,還有點莫名其妙:「怎麼,開完會不跟我打了?」

  斗昭懶得答他,拿刀削了個橘子。

  秦至臻大怒:「你——」

  轟隆隆!

  卻是劇匱的腦門上,雷電炸了一聲。

  「不好意思,沒控制住。」劇匱面無表

  秦至臻也就坐下了。再怎麼對斗昭不滿,尊老還是要的。

  畢竟一把年紀了,還停留在真境界,心理力得有多大?他不能不諒。;

  「如果諸位沒有別的恩怨要解決,那麼會議正式開始。」劇匱一板一眼地道:「接下來我們討論太虛公學……」

  上說著公事,心裡卻下了決心,明年若是不證絕巔,下次開會他也不來了。真人在真君面前,板個臉都板不住。沒道理一把年紀了,天天這樣心累。

  想著他就一愣——鍾玄胤那老小子今天不來,不會就是因為這個吧?

  ……

  姜正蹲在演法閣里數元石,也是順便把新推演的劍道法放進來。

  蒼瞑悄無聲息地走進來,又一言不發地往外走。

  「欸——等等!」姜住他:「今天謝謝了。」

  蒼瞑是自毀神瞳,並不是瞎了,恰恰他滿是裂紋的雙瞳,如今有新的力量誕生。他瞥了一眼攤開在地上的竹簡——;

  道歷三九三零年太虛會議記錄。

  鍾玄胤事不至,記缺席一次。

  斗昭、秦至臻,擾會場秩序,記過一次。

  太虛公學提案,全票通過。

  暮扶搖擔任第一任太虛公學山長提案,全票通過。

  太虛公學定於九月一日正式開學。

  「你在這裡記過,用在哪裡?」蒼瞑問。

  「甭管有沒有用,記上再說。」姜道:「秉筆直書嘛!我可一個字都沒有瞎寫。」

  「鍾玄胤缺席也要記?」

  「這話說的!他記我缺席的時候可沒有抖筆。」

  蒼瞑幽幽道:「你還應該寫上——太虛閣員姜,送大家每人一筐橘子。」;

  「這就算了。」姜一擺手:「做好事不留名!」

  蒼瞑悶了一陣,終是道:「該我跟你說謝謝。」

  「謝來謝去做什麼?我只是看你在這裡也留下了不功法,想著跟你聊聊——你倒是從來不說?」姜說著,瞧著他的眼睛:「你現在是怎麼個狀態?」

  【諸外神像】的誕生,意味著蒼瞑不可能再奉神。反而他是神的毀滅者,將以摧毀神意為修行。

  但赫連山海恰恰又登神!

  這幾乎是道途層面的對立。

  赫連云云當然不可能把蒼瞑推開,但這位沉默寡言的新晉真君,現在的位置也的確尷尬。不可能再做「現世神使」了,囿於還在太虛閣員的任期,新君也無法給他新的職務或爵封。

  蒼瞑沉默了一陣,道:「陛下請出聖武皇帝登天前的留旨,敕我為『阿羅那』,也就是『毀滅之神』。在新修的《青穹神典》中,『阿羅那』司職毀滅,執掌滅神的力量。祂是為清洗墮落神靈而誕生,將在青穹天國毀滅的時代……就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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