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確有一條穿行於靜謐林間的路，穿過伊爾莎安的白巖，從‘古老之林’南面經過，進‘亞沙之痕’，再進聖樹林地。阿爾莎娜記得那片在下顯得金燦燦的奇形巖石，它位於奎爾茍之木附近，白林的芬芳形晨在此匯聚，形一片漂亮的靈花園。

常常去那個地方，因為大聖的憩所也在那附近，那裡通向聖樹林的南大門，曾是從拉文瑞爾進聖樹林的必經之道。

但自從亞沙的印痕變得愈發不穩定，在舊諾瑞仙恩之災後不久，聖樹林就徹底封閉了南大門，從拉文瑞爾前往聖樹林從此之後都要橫穿過亞沙之痕。

“自從古斯災樹出現之後，聖殿就在那裡布下重兵。一支率之子的衛看守著那個地方，那條路並不比其他途徑進聖樹林更安全。”

“公主殿下，你能命令那支衛麽？”艾林多爾問道。

“我不能，”阿爾莎娜輕輕搖了搖頭，“那支衛大多由自然聖殿的聖殿騎士構，他們只聽命於長老議會的命令。”

“那艾德先生的份或許會有用？”這位日影地的領主看向一旁的方鴴。

但阿爾莎娜打斷了他：“可我們沒有證，除非士願意在那時再一次顯聖。”

“用不著那麽麻煩。”方鴴搖了搖頭，並輕輕撥開前方的灌木叢。這裡是他有見到未灰災所侵害的林地，樹木仍舊青翠，甚至有鳥雀的鳴。

巖石上覆蓋著厚厚的苔蘚，才剛剛爬過樹冠，晨曦形一束狹長的過枝葉的孔隙之間下來，形點點斑落在青苔上。

這片林地本該如此溫馨與謐寧，林間飽含著生命與活力，像是神聖的符文在林間低語，為它籠罩上一層神的采。

但所見並不全然是欣欣向榮的景象，土壤之上已經浮現出一抹灰白，蒼翠的枝乾之中潛藏著許的枯敗，凋零如灰的葉片散落在林間的小徑之上。

阿爾莎娜還在揣方鴴那番話，但忽然之間臉一變。拾起那枚葉片，灰白的樹葉在手上迅速枯化灰，簌簌落下。

“灰域，這是灰域？……可為什麽，為什麽神語林地之中會有灰域？”這位聖兼公主的臉上全是不可思議的神。

看向方鴴。但方鴴臉上並未太過意外的神，反而一片平靜，隻微微攏著眉頭，深沉的目仿佛已經看穿了許多東西。

希爾薇德則立於一旁，有些好奇地看了看邊的人。

以七竅玲瓏的心思一時也猜不發生了什麽，手提箱上的箴言或許是智慧的注腳，但智慧往往也不能看穿未來。

貴族千金隻敏銳地到發生了什麽，因為邊的人兒與平日裡表現不太一樣。

至於彌雅對此毫無知，隻一隻手搭在自己的匕首上，攔在祖莉安娜、艾林多爾與方鴴之間，警惕著兩人。

來自於羅塔奧的龍騎士士不由問道：“你和他究竟是什麽關系，你這麽護著他？你們有緣關系？”

但狼一樣的抖了一下頭頂上的尖耳朵，並不打算作答。

祖莉安娜不由回頭去與艾林多爾互視了一眼，搖搖頭。

“艾德先生，你來過這個地方？”艾林多爾出言問道。

他其實有些好奇於方鴴的選擇，他帶著眾人避開大道，來到這個方向。

他們中的許多人對於這片林地並不陌生，但方鴴不一樣，或許是大公主告訴了他這條路線？但連阿爾莎娜對這裡似乎也不太悉。

但方鴴搖了搖頭。

或許可以這麽說，只是不在這條時間線上。

這是他們第三次抵達這個地方，另有七次他未能功從兩位龍騎士手上突圍，有三次甚至沒能離開靈廷。

海林王冠所預見的未來撲朔迷離，總在時刻發生變化，未來並不是一不改，白樹上的枝丫仿佛每一條都有細微的差別。

而這一次無疑是最順利的一次——

直接進聖樹林的方法他早已驗證過，最後無一不以落敗而告終，他甚至見過兩位靈大長老，費林多爾·日與西爾瑪拉·黎明織者兩人。

日輝谷領主，與黎明森林的主人，兩位大德魯伊，其中也一位還是龍騎士，以及隨他們而來的無窮無盡的聖殿騎士。

在聖地的加持下，那些人甚至有銀之階的實力。

最接近於功的那一次，他們甚至已經穿過了奎爾茍巨木，距離灰樹林所在的林中之境只有一步之遙。

但一片匪夷所思的，白的荊棘林地攔住了他們的去路，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後的追兵已至。

費林多爾、西爾瑪拉、伊蘭多與沃納利斯四位靈長老聯手攔下了他們，聲稱這一切都是聖冕下的安排。

只要他們願意留下來，待到灰樹林中的事務平息之後，自然會來見他們。

“進灰樹林之後還有生還的可能麽？”方鴴回頭向阿爾莎娜公主問道。

靈搖了搖頭。

“也就是他們在騙我們？”

阿爾莎娜臉上也出困與不解的神態來。

聖樹林的態度顯得十分曖昧，這不符合聖殿一貫的作風，也讓疑不已。

但方鴴心下已經了然，要不是他在幻境之中看過那番影像，幾乎要以為對方所言非虛——

靈小姐或許已下了決然的決心，但並沒有阻止他們進聖域，何況瑞德也告訴過他們，有話要對他們說。

面對源源不斷追來的聖殿騎士，方鴴毫不猶豫其啟了海林王冠。

在那一次隊伍中也有這位日影地領主，不過彌雅在與阿瓦尼、祖莉安娜的手中負傷，阿瓦尼死，也未能留下那位羅塔奧的龍騎士。

而這一次，他們不但有日影地領主，彌雅並未負傷，甚至他還說服了祖莉安娜與他們一道，那麽剩下的——

只有那片‘白’了。

祖莉安娜正向前走去，用劍分開茂的灌木叢，目落在前方，腳步忽然之間停了下來。

有些震撼地看向前方的景象，愕然地回過頭，向眾人問道：“那、那是什麽……？”

方鴴抬起頭來，並不太意外前方的景，在林地的另一邊，是一片橫貫樹林的、灰白的荊棘叢林。

宛若災難的灰白枝丫從地下生出，閃爍著水晶般澤的藤蔓如同雕塑一般，定格了森林的某一個時刻。

它們所過之萬都變得枯灰，樹木褪去原本的彩，樹皮上長出灰的結晶，枝葉早已化為灰燼，只剩下禿禿的樹乾。

他曾在古斯灰域之中見過近似的景象，一片片灰木在土壤之中生發芽，替代了聖白樹原本的生機，其所過之，生機然無存。

那就是災樹生發的景象，它們發展壯大的過程，最後形無可阻擋的天災，橫掃一切，替代一切，隻余廢土。

但它們應當隻存在於數區域，整個巨樹之丘原本也不過只有三，而尼尼梅爾所在的那一甚至都已經消退了。

“古斯灰域發生了變異……？”阿爾莎娜從姐姐與方鴴聽過那個故事，但沒想到一切會發生得如此之快。

他們離開亞沙之痕時，在靠近古斯災域中央還只是數區域蘗發出災枝，但這麽快它都已經蔓延到聖樹林的邊緣了。

而且並不是形的苗，而是整個災域都發生了某種不知名的變化，這些的災枝與古斯灰域中央的那一些並無二致。

它們很快就會扎於此，並將聖樹林化為一片白地。

阿爾莎娜終於明白聖殿的態度會如此詭異了，這裡不僅僅是聖地的核心，更是整個巨樹之丘最靠近聖樹核心的地方。

一旦古斯災域沿著泰拉卡的樹乾往上蔓延，侵蝕它的樹心，將整個聖白巨樹同化為一株災樹，那整個巨樹之丘都完了。

聖白裔與靈廷也完了。

“再往前，是伊爾莎安的白巖，”方鴴這才開口道，“但那裡並沒有什麽率之子的衛在了，他們要麽已經犧牲，要麽退回了丹斯庭院附近——”

“這片白正在向著聖林的核心地帶蔓延，它已經阻斷了通往灰樹林的道路，聖殿正在嘗試打通它，但他們還沒有深。”

“他們還沒有深的原因，一方面是因為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另一方面是因為要阻攔外人進聖樹林地。”

“阻攔……我們？”阿爾莎娜問道。

“阻攔所有人，”方鴴答道，“但留下我們也是他們的目的，不如說是他們與公會同盟的易之一。”

“所以……這才是聖殿倒向人類的原因？”

“他們認為公會同盟才有解決尼尼梅爾的辦法？”

可是那個方法……意味著犧牲。

並不害怕犧牲，甚至已經作好了犧牲的準備。

獨角的們看守聖樹，甘願為了這片土地而奉獻自己，可那應當是們出於自意志的選擇，而不是由人將們推出去——

尤其是大聖殿。

因為這不公平。

們不能犧牲了自己，還要背負後的惡名，甚至為攻擊聖會的一把刀子，為某些人謀的犧牲品。

原來如此，艾梅雅大人不垂下目是有緣由的。

阿爾莎娜握了拳頭，渾都在微微抖著，每一個指節都泛白——回過頭，目微微泛紅看向一旁的方鴴。

祖莉安娜看著這位公主殿下忍不住張了張口，作為公會同盟的龍騎士，雖然隻算得上是一件高級工，但多也是知曉一些幕的。

包括這場災害在，其背後說不定都有銀風守者在推，但並不是第二賽區的選手，也無權指責對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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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就算在羅塔奧，也同樣說不上自由，要不然，他們就不會來到這裡，向一個還不到銀之階級的年輕人出手。

微微歎了一口氣。

方鴴看了看這位靈公主，但並未開口說什麽，因為一切的言語都蒼白無力，他們只有抵達了那個地方才能談得上改變。

他看向手中的那枚銀幣，海林王冠在意識的空間之中散發著奪目的輝，青的芒之中似乎蘊含著令人到溫暖的力量。

何況一切還未真正到絕地，銀風守者未必是對的，樹海之中正傳來那個回響，神大人正在為他們引路。

只要抵達灰樹林。

正因此，他才從聖白樹的枝乾上無數次溯流，只為了從無數的可能之中尋得一線機會，一條將所有人帶回來的路。

“真貪心啊，小家夥，”銀幣上傳來一縷溫的意識，“但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什麽十全十的結局。”

“但商業的士不也想盡可能贏得更多麽？”

“那你就得加快腳步了，”那個意識的主人微微一笑，“我不能親自言語，以免將更多的余引至你上，包括那一位也是一樣。”

“多注視你一眼，已是極限。”話鋒一轉。

“不過，這世界上總會有一枚不引人注意的銀幣，滾落至天平的托盤之上，最終改變均勢，將勝利的砝碼垂向我們一邊。”

“你說是麽，小家夥。”

方鴴覆過手掌，將那枚銀幣握在手心中。他抬起頭看向前方，分別前進的時間線猶如劃分出一個巨大的棋盤，棋盤之上落下無數的棋子。

只有他能看到的那無限的時間線，猶如分叉的枝丫，而每一枚棋子之下，空間與時間的經緯線都如此分明。

而只有一枚銀幣從虛空之中落下，在棋盤的一角自由滾落向前方。而一個不為人所注意的卒子，已經快要抵達棋盤的底線——

“祖莉安娜小姐，艾林多爾領主大人，”方鴴看著那片灰白的林地開口道，“這正是我請求你們幫助的原因。”

“事關災域，我們必須盡快抵達灰樹林。”

“我希你們在災域之中打開一條道路，可以讓我們完全不與聖殿的衛打道，直接穿過那裡進灰樹所在的林中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