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一言今兒本就是陪太子讀書，安排了人跟著自家妹妹，他自個兒則陪在六皇子側，慢悠悠走著。

言明這還是第一次騎馬，坐在高頭大馬上，心里頭既激又害怕，也不敢瞎折騰，任由衛海青牽著往前走。

“大皇子近日沒什麼作，許是在等著滿月宴。”陸一言道：“三皇子倒是人逢喜事，殷勤得很，這個月都來我家跑了三趟，我爹苦不堪言。”

六皇子道：“陸將軍為人正值，不好爭權奪利。”

陸一言道：“可不是！我如今輕易都不得出門，我爹唯恐我著了誰的道。”

六皇子看了他一眼。

陸一言笑道：“自不是說您。”

六皇子轉過頭，目落在前面不遠那道影上。

“殿下，皇上到底是個什麼意思？明明已經打算立三皇子為太子，眨眼又因為大皇子生了皇子就打消了念頭。朝中如今的局勢，勢同水火。再這樣下去，如我爹這樣剛正的人，怕是也要被牽連進去了。”

六皇子淡淡道：“他不想立太子。”

皇上不肯立太子，這是朝野上下皆知的事，原本大家以為是為了制衡，后來才發覺，就是皇上自個兒不樂意，大約是覺得立了太子，就會危機帝位。

陸一言道：“可這事兒避不開。本朝自開國以來，也沒這樣的先例。”

六皇子道：“所以他在等，看誰耐不住。”

陸一言默然無語，誰能耐得住？

如今的大皇子和三皇子都已過而立之年，兩人暗自較勁多年，皇子都誕下好幾個了，皇上都沒反應。今年三皇子冷不丁兒又生了個兒子，結果皇上卻龍大悅，突然說要立太子，大皇子可不就得瘋！

便是其他幾個皇子，雖然母族中的勢力不及大皇子和三皇子強勢，卻也都在蠢蠢，畢竟，皇上一直不立太子，大家就都有機會。

唯有六皇子……

陸一言看向六皇子，昔日病纏，連活下去都是奢，自然是一眾皇子中最為低調沉默的一位，不顯山不水。可好巧不巧的，也在今年，得遇神醫，將他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眼瞅著如今連馬背都能坐穩。

陸一言目炯炯：“殿下有何盤算？”

“坐山觀虎斗。”

“然后呢？”

“先家，后立業。”

陸一言：“……”

他突然懷疑，自家親爹對六皇子是不是有什麼誤解？否則怎麼會放著這麼多皇子不理會，獨獨看好六皇子？還直言六皇子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求皇上指婚蘇靜云，卻又不定婚期，既是其他皇子放下戒心，又給自己將來留了后路，實在是一石二鳥之計。

可在陸一言看來，什麼一石二鳥，六皇子分明就是心悅蘇靜云！之所以未定婚期，八就是還沒建好王府，沒地兒親！

言明在衛海青和葉云飛的指導下，漸漸敢讓馬兒跑起來，繼而很快掌握了騎馬的技巧，倒兩人意外了一把。

溜達了一圈兒，言明驅著馬兒跑到六皇子前，笑道：“要不要來比試比試？”

六皇子略微瞇了瞇眼。

……

蘇靜云坐在馬背上，不釋手，蘇婉若看不過眼：“瞧你這出息！”

“婉若姐姐難道不喜歡這馬兒？”

蘇婉若道：“喜歡又如何？一言可沒這等汗寶馬的小馬駒送我！”

蘇靜云抿笑。

蘇婉若瞪了一眼：“若你不是我妹妹，我可當真要心生嫉妒了。”

“婉若姐姐才是人羨慕的，與一言哥哥自青梅竹馬，年慕艾，又是門當戶對，還早早便訂了親。”蘇靜云笑道：“姐姐這話若是旁人聽見，才要心生嫉妒。”

看著蘇靜云清澈的眼眸，蘇婉若暗嘆一聲，自家這傻妹妹怕是還不知六皇子對是何等用心吧。

……

京城里，三皇子的府邸。

“你說老六跟陸家嫡長子一同出游？”

“同行的還有蘇家蘇婉若蘇靜云姐妹，六殿下許是陪蘇靜云去的。”

“不必管他。”三皇子鄙夷道：“也不知老六怎麼想的，居然看上那個農家，還整天圍著轉，丟盡皇家面。”

“相爺夫婦對蘇靜云甚為喜，六殿下此舉，許有旁的用意。”

三皇子冷哼：“有什麼用？相府家訓，不得參與黨派之爭。更何況，就他那子骨兒，能什麼事？”

幕僚想了想，便不再勸了：“眼下確是大殿下更值得您關注。”

“過兩天就是滿月宴了，父皇和母后會親臨，不能出任何差錯！”

……

傍晚時分，眾人回了相府，蘇靜云著白銀的發，心中不舍。

六皇子道：“既不舍，留下便是。”

蘇靜云搖搖頭：“還是您幫我養著吧，白銀太珍貴，我怕委屈了它。”

六皇子默然。

蘇靜云同白銀好一番告別，這才松開手，沖六皇子福了福，意在告別。

六皇子默默看著。

蘇靜云恍然，問道：“您明兒想吃什麼？”

六皇子靜默不語。

蘇靜云無辜回視。

六皇子：“……”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

片刻后，蘇靜云耐不住了，聲道：“殿下，大家都看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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