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六皇子回到營帳，看了眼隔壁營帳，見里面已是漆黑一片，想來言明和蘇靜云已經睡了，他抬手了眉間：“可有東西送來？”

守在賬外的是六皇子的親信，知道他問的什麼，道：“回殿下的話，小大夫回來之后便進了營帳，再也沒出來過。”

六皇子頓了頓，又看了眼那漆黑的營帳。

元寶輕聲道：“殿下，不早了，該歇下了。”

六皇子不做聲，卻進了營帳，片刻后，元寶端來一碗藥，他抬了抬眼：“誰煎的？”

元寶道：“言大夫下午給了我方子，教我煎的。”

六皇子蹙眉：“放那兒吧。”

“殿下，言大夫吩咐了，要我看著您喝完才行！”

六皇子：“誰是你主子？”

元寶道：“您呀！但治病我得聽言大夫的，況且，云姑娘也叮囑過我要勸殿下記得喝藥呢！”

“是麼？”

聽出六皇子的聲音回暖了，元寶立刻道：“當然，我哪敢騙您！”

六皇子果然就端起碗，將那湯藥喝下去了，雖然眉頭蹙，卻到底沒剩下。元寶看在眼里，暗想：言大夫當真是厲害，知道搬出云姑娘就能讓殿下乖乖喝藥！

喝了藥，六皇子也安寢了，忙了一整日，幾乎躺下便陷了沉睡。元寶上前，仔細幫六皇子掖好被角，也歇著了。

第二日一早，蘇靜云醒來時，言明正背了藥箱準備出門，忙道：“老師，等我片刻，我馬上就好。”

言明一愣：“你也去？”

蘇靜云道：“我自是要去的！”

言明有些為難：“傷的將士們都在一，你去可能不大合適。”

蘇靜云正道：“治病救人，不該有男之防，不是老師您教我的嗎？”

“我是怕你不習慣。”

蘇靜云語氣堅定：“我不怕，便是不習慣，多呆呆，也總會習慣的。”

言明笑了：“那好，我去外面等你，不急。”

……

六皇子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他看了眼桌上擺放的吃食，問道：“還沒起？”

元寶道：“小大夫早就起啦，這會兒隨言大夫去給將士們治病去了，這吃食是謝副將送來的。”

六皇子眉頭微蹙：“也去了？”

“是！”

六皇子當即起：“更。”

元寶忙道：“殿下，您好歹先吃些東西。”

“難看。”

元寶：“……”雖然難看了些，可云姑娘今兒沒給您做吃食呀！

……

傷兵大都被安置在一，離大軍尚有一小段距離，蘇靜云知道這是為防出現瘟疫，但等到了地方，看見了眼前的一切，卻又忍不住心生悲戚。

遠遠就聞到一子熏人的味道，有的腐臭味，也有食糜爛的味道，夾雜著一聲聲的.，人心下戚戚然。

這些人，征戰沙場，出生死，了傷卻只能躺在這里，能痊愈便罷，缺胳膊斷都是幸事，更有那些傷口化膿，渾高熱，能活一天都是賺來的。

言明面冷峻，吩咐旁被特意指派過來的人：“先帶我去看傷口化膿，渾高熱的重癥之人。”

隨行之人是太醫校尉，聽了這話，勸道：“您要不先看看別的？那些人怕是……”

言明聽出他言外之意，道：“不必，人命關天，先救重病之人！”

太醫校尉應道：“是！”

言明轉頭看向蘇靜云。

蘇靜云沉聲道：“老師只管吩咐，我定全力以赴。”

“你先把所有病患初步診查，若有需要急救，帶來見我，其余人，先做好記錄，我晚點要看。”言明吩咐完，見蘇靜云點頭，又沖太醫校尉道：“安排最悉這里病人的人，帶我徒弟從重到輕，確保每個人都問診一遍。”

太醫校尉看了眼文弱瘦小的蘇靜云，了角，卻到底沒說什麼，只應了一聲，轉去安排了。

蘇靜云依照言明的要求，蒙了口鼻，準備等別人帶去一一查看傷員，這是第一次獨立面對病患，還是這麼一大群人，從重到輕，不一而足。

這里與軍營不同，麻麻立著一個個小蒙古包，給蘇靜云帶路的是另一個太醫校尉，另外還帶了好些人，年紀都比言明大，看面上神，似乎約有些不滿，言語間也冷言冷語，蘇靜云繃著臉，默不作聲，全然不理會。

見狀，那位太醫校尉道：“好了，都別說了，治病要！”

直到進了第一個蒙古包，掀開簾子，一子令人作嘔的濃郁怪味兒撲面而來，饒是蘇靜云早有準備，也仍然變了臉，所幸面上帶了面罩，只留一雙眼睛在外，那雙眼睛里此刻也著滿滿的敬佩和憐憫。

這個蒙古包里只躺著三個人，卻有兩個斷了，斷的部位已經爛了，散發著腥臭的味道，還有一個中數刀，渾裹滿了紗布，紗布已經被污滲，他躺在那兒，口只有微小的起伏，也不知是否昏迷。

隨行幾人看著蘇靜云站在門邊一不，目在三人上來回掃，不由冷笑一聲，正要開口諷刺，卻見他走了進去。

蘇靜云先是走到那位中數刀之人旁，仔細看了他的面，又手替他把脈，這一握之下，心下大驚：“這人需立刻送到老師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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