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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79章 【子先生】

  太虛閣員的任期是三十年，理論上來說，要在神霄戰爭開啟後的第二年，才需要考慮第二屆閣員的人選。視戰爭的激烈程度，或許還要延期到戰爭結束。

  那時候的太虛閣員名額歸屬，將會深刻現戰後的世界秩序。

  所以洪君琰這般眺天下的帝王，從幾年前就開始做準備。

  客觀地說，這九個人里，無論哪個，都沒有什麼中途被換下去的機會。他們已經是掀起時代浪的人，是當代最天才的代表。

  上一次有替換的說法，還是斗昭墜落阿鼻鬼窟，久無音訊，已經被認定為戰死，楚國急需有人在太虛閣里為楚國爭奪權益，這才推出了鍾離炎。

  是以今日一見照無，斗昭的眼神便不太友好。

  要不是「趕馬山雙驕」名噪一時，知曉姜和許象乾是生死之，又曾救照無於文字繭……他不會這般客氣的不言語。總歸是要給同僚一個面子。無論是多麼摳搜的同僚。  S𝖙o5️⃣ 5️⃣.𝕮𝖔𝖒 讓您不錯過任何彩章節;

  「這麼說，鍾先生出事了？」姜語氣平緩，看不出心中所想：「照師姐可知？」

  照無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通知我的人什麼也沒有說，只說這是書山的安排，讓我理好太虛閣事務，管好刀筆軒，不要丟失儒家在太虛幻境的話語權。」

  「也沒有說鍾先生怎麼樣了？」

  「沒有說。」

  「通知你的人是誰？」劇匱問道：「左丘吾院長？」

  驟然接到這樣的安排，照無也很頭疼，是何必來這裡接這些絕頂人的審視？的道路又不在此間！

  「不是左院長。」嘆了口氣：「是書山走下來的大儒，拿著【子先生】的手令。」

  以劇匱之嚴肅，也一時失聲：「子先生？！」

  【子先生】乃書山山長，在道歷新啟之前就執掌書山的存在，真正的儒門領袖。但非常神，在道歷新啟之前沒有什麼顯眼事跡，在道歷新啟之後的近四千年來，也幾乎沒有過靜。;

  不知其名，其，其貌，其書。

  只是在幾位書院院長，以及一些書山上走下來的大儒口中，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存在。

  他好像只是一道常年對著那株十萬年青松獨坐的背影，是守在青松殘骸前日復一日、年又復年的某種惦念。

  書山上儘是皓首窮經的老儒，其實是不怎麼理會世間事的。像生下山追殺羅剎明月淨，是極見的況。

  通常人們所說「書山的決定」，指的是勤苦書院院長左丘吾、暮鼓書院院長陳樸、龍門書院院長姚甫、青崖書院院長白歌笑這四位大宗師的共同決策。其中任意兩位簽署了決定，便能代表書山。

  而今【子先生】竟然親傳手令，讓照無來太虛閣替代鍾玄胤。

  僅僅是這樣的安排，需要【子先生】手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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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究竟是有怎樣天翻地覆的大事發生？

  鍾玄胤的命運……已經確定了嗎？

  座上眾人，各有各的思忖。

  姜倒是也聽老先生提過一這麼個人，不過倒也不覺得有什麼特殊。

  在如今這個註定顯耀史冊的大爭之世，什麼樣的牛鬼蛇神都走上舞臺，各種延續千萬年的布局都紛紛掀開。而後有的失敗，有的失敗，有的也失敗。

  有一種賭場即將關門，桌上所有賭徒傾家一注分生死的殘酷。

  前有隕仙林中【無名者】，後有中央逃禪【執地藏】。【子先生】聽著嚇人，連超都不是，有點靜便有點靜，不值得驚懼。

  他想了想：「確定是【子先生】的手書嗎？」

  照無嘆了口氣：「雖然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子先生】的手書……但這份手書，沒人可以仿造。而且假的也送不到我這裡來，因為我的老師已經去了書山。」;

  其實對太虛閣員沒什麼興趣，的興趣在治學。而治學之外的時間，都被許象乾安排得滿滿當當，朝花暮雪，天外尋幽，總之是到玩耍。許象乾自許他們兩個為「九天十地，快活眷」，稱之為「遊學」。

  龍門姚甫登書山，這又是一次沉重的加碼。

  黃舍利若有所思。

  劇匱嚴肅地道：「請照姑娘到門外稍候，替職鍾玄胤的事稍後再說——我們幾個人需要商量一下。」

  理論上書山是有換人的權利的，其他閣員也不太能干涉。因為這名額本就屬於書山，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是書山推舉。

  但理論之所以是理論，就是因為這踐行的過程，往往山長水遠，未見得能如人願。

  照無當然明白，自己還沒有被面前這些人認可，也只是點點頭：「正好我在太虛幻境裡逛逛，也很久沒有此間變化。」;

  姜親自送出門，解釋道：「他們並非是質疑照師姐的才能，只是對鍾先生還有期待。畢竟也同事了這麼些年……」

  照無擺了擺手：「此亦人之常，我豈會介懷？」

  想了想，又說道：「這次的事非常複雜，我雖不知，也覺濃雲蓋頂。連【子先生】都驚，師尊他們也前往書山……姜師弟，萬事小心，莫要衝。」

  姜寬聲道：「師姐放心，我不是個莽撞的人。」

  照無看了看他，終是沒有說話。

  殺完【無名者】殺【執地藏】，打完【執地藏】打蒼圖神……世上還有比姜師弟更莽撞的嗎？

  但姜稱一聲「照師姐」，卻不能真箇把姜當師弟訓。

  許象乾可以百無忌。卻要記得，眼前這位，是鎮河真君。;

  還欠了文字繭里的一條命。

  閣門深掩，小樓一統。

  當姜回到自己的位置，今日這場太虛會議的最重要議題便開始——

  這是一場關乎失聯閣員鍾玄胤的討論。

  仍然是姜執筆記錄。

  照無的到來已經拔高了這件事的嚴重，在場這些人里只有懶得腦子的，沒有真箇沒腦子的，都知曉謀而後的道理。這時都坐在那裡面無表，暗地裡神念都要冒煙——都在用各自的關係，來探查這件事的種種細節，前因後果。

  書山【子先生】讓照無來太虛閣替位，是事態的宣告，對這些手眼通天的人來說，這個態度本也是線索。

  姜的屁才沾著椅子，李一便開口：「最新消息，汗青簡已經合卷，現今整個勤苦書院都是封鎖狀態。外隔絕，流不通。無法探知裡面發生了什麼。」;

  不愧是執掌最初的那一個，就連把握報都比旁人快。

  當然，背倚道門和中央帝國，這世上也沒幾個人能夠跟他比報了。

  眾人臉上並無異，顯然都已經通過各自渠道確認了這個消息。

  在一一看無一錯版本！

  姜也通過眾人的臉，得到了確認。

  出事的不僅僅是鍾玄胤，竟然涉及整個勤苦書院！何能捲起【汗青簡】，天下第一書院，就此封山閉門？

  姜相信，汗青簡合卷一定是今天才發生的事，甚至是剛剛才發生的事。

  作為勤苦書院的鎮院之寶，天排名極高的【汗青簡】，從來都是鋪展狀態，廣記文事，不拒流。勤苦書院的真正山門，就落在此簡中。

  天下第一書院合卷封山，這樣的大事，絕對瞞不了太久。;

  在場哪個不是耳聰目明？

  但凡昨日合卷，今天就不會有人問鍾玄胤怎麼了。

  「看來鍾玄胤給我寫的那封信，就是最後一次對外流。考慮到他的時間已經混，應該說這封信是最後一次被外界捕捉到的流。」劇匱冷靜地分析道：「綜合他給姜閣員、蒼閣員的回信，我想勤苦書院的變故，應該是一個循序漸進的事。在過程上循序漸進，在結果上突然發生。」

  重玄遵有些慨：「千里之堤，潰於蟻，一旦山崩，轉念之間。」

  「若勤苦書院已潰堤，誰是那個蟻？」秦至臻仔細地問：「鍾先生麼？」

  「一個蟻哪裡擔得起這樣大的責任？」重玄遵道：「院長左丘吾，當世真人金清嘉，這一代的書院大弟子崔一更……勤苦書院失去音訊的每一個人，都可以是。」;

  這話有些駭人，眾人皆看著他。

  「前段時間我研究了一下歷史，我有翻書查作者的習慣，無非是在歲月黃卷里一刀斬見。但作為當代最有影響力的史書經典，《史刀鑿海》的作者，竟然已經失蹤很久。勤苦書院對外的說法，是他一直地尋找歷史真相，所以神龍見首不見尾。但有一個很重要的點——」

  重玄遵沉道：「牧國聖武皇帝登神以後，《牧書》已經極大富。《史刀鑿海》里的《牧略》，也得到補全……這是對司馬衡道途的完整。他不該沒有反應。」

  黃舍利了下：「或許勤苦書院的現狀，正是他所做出的反應呢？」

  「現在還不能確定勤苦書院發生了什麼。」蒼瞑慢慢地道：「鍾先生昨天都有傳信到劇先生手中，哪怕他的時間已經錯，但至說明那個時候還有消息能出來。勤苦書院裡高手如雲，更有左院長這樣的大宗師在，很可能早就把關鍵問題送出來了。事件真相應該在書山手裡，只是我們目前沒辦法知道。」;

  「讓照無來替職參會，封鎖相關信息，書山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他們是要自己理這件事，要在儒門部解決一切。」劇匱眉心的閃電，仿佛已是真實存在，即將撕裂他的天庭：「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要不要干涉？」

  這位太虛閣里最嚴肅的閣員，仿佛在任何時候都是一板一眼，直到現在也是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書山的實力深不可測，至有供奉小天第一寶【春秋筆】的儒宗二老，像舊暘太子太傅生這樣的真君，應該也還有，幾位院長也都是一代宗師。現在連【子先生】都驚……放眼整個現世，他們解決不了的問題應該不多。」

  「對書山上的人我不了解，但陳樸院長、姚甫院長、白歌笑院長，他們每一個人的眼界，都在我們之上。他們對事件的認知比我們詳細，他們對事件的判斷，也理當勝過我們。按理來說，我們應該接，而不是抗拒。應該等待，而不是搗。」;

  「太虛閣說到底，是服務於太虛幻境的組織。我們不是制定現世規則的人，也不是現世秩序的執行者。在理論上，我們沒有足夠的權利，去干涉勤苦書院的部事務。」

  他一條一條地分析著，到此頓住了，許是覺得不必再說。

  這些道理，大家誰不懂得呢？

  他抬起他的眼眸來：「不必干涉的理由有很多，要干涉的理由只有一個——鍾玄胤是太虛閣員，是我們的同僚，是我們的戰友。」

  「自道歷三九二六年九月九日第一次太虛會議以來，我們已經共事了五年。這是太虛幻境瘋狂擴張的五年，我們一起經歷了無數的事。書山讓照無來替職參會，就是已經宣告鍾玄胤的死亡。」

  「但對我來說——鍾玄胤就算是真的死了，我也得親眼看到。」

  劇匱全程語速不快，最後也只是平靜地說：「這是我的表態。」;

  秦至臻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就像看到一塊冰冷僵的石碑，忽然變了流的水，變了燃燒的火。這個不茍言笑的小老頭，他的執拗頑固向來只是針對於律法，這似乎是第一次落在某個的人上。

  「你始終是一個活在規矩里的人，偶爾任一次，顯得可許多。」斗昭懶洋洋地予以點評：「但還不夠。」

  「大丈夫生於天地，哪來那麼多思前想後，條框枷鎖！」

  他慢慢地坐正了：「鍾玄胤是不是我們的人？是不是聯繫不上了？那我們就去聯繫他，寫信得不到回應，就上門去找，門鎖上了就砸開——就是這麼簡單的事。」

  橫刀在膝，抬手抹過刀脊：「誰會攔？誰能攔？放眼整個天下，縱有我們不能承擔的後果，也不在這件事上。」

  「太虛閣此去，並不是為了干涉什麼。」姜在這時候出聲總結：「我們只是去接鍾先生回來開會，大家都很忙碌，他總這麼懶可不行。一直讓我寫記錄，我的字……也不很好看。」;

  閣中有片刻的沉默，接著每個人都站了起來。

  劇匱的眼睛沒有看任何一個人，他只是用那近乎恆定的，石刻般的聲音，宣布道：「關於尋找鍾玄胤的提案……全票通過。」

  整個太虛閣樓，一霎璨滿堂，就此消失不見。

  晚八點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