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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0章 天下第一樓
鴻蒙空間裡,照無正緩步而行,認真地打量著行者如織的街。如果最終還是來做這個太虛閣員,這便是上任前的調查了解。如果鍾玄胤能夠平安歸來,那就只是逛街。
高樓林立,機關飛鳥穿梭其中。人族和水族在街上錯,彼此都波瀾不驚。
天邊有虹橋,連接不同的鴻蒙空間,比如眼下這個,就是甲字戊戌——隨著太虛行者數量的膨脹,鴻蒙空間也不斷地開放。
每一片鴻蒙空間,都是以「初陸」為起點。「初陸」是太虛幻境開拓給所有行者流的地方,「初陸」之外的地域,則需要用鴻蒙之氣來開拓。
就像腳下的這條街,就屬於這片鴻蒙空間裡,「初陸」上最大的城池【風鴛城】,好像由劍閣的司空景霄代管。
這些不同城池的競爭、代管,乃至不同鴻蒙空間的居住、遷徙、競爭,是一套相當複雜的系,照無沒有特意研究過,不是很了解。只知道是劇匱和鍾玄胤聯手推的提案,在太虛閣里商討了很多次,最後讓太虛行者在太虛幻境滯留的時間大幅增長。;
太虛幻境發展得實在太快了,幾乎每天一個樣。虛淵之為太虛道主的那一刻,這艘時代之舟,便扯斷了所有的枷鎖,在時代浪里橫衝直撞。 前往STO ⓹ ⓹.COM,不再錯過更新
原本只是作為監管角的這些人,不知不覺了駕舟的存在。一個接一個地打破歷史,創造傳說,不斷開闢新的可能,已經把太虛幻境推向了【第二世界】!
【第二世界】是前段時間在學海聽到的一個詞,據說是左丘吾院長所言。這位大宗師對太虛幻境的未來,有企及現世的期許。
這個世上有無數的小世界,也有各種各樣的天世界,廣大無邊的也不,各種神國、淨土、境。
但從來沒有哪一個「世界」,能夠連結如此多人,能夠給予人們如此富的收穫,有容納整個現世的、近乎無限的潛力。;
照無從來都不會妄自菲薄,雜學百家,也有益天下之心,但哪怕走到現在,也無法說自己有資格真箇站在這個位置,能夠推時代。
姜師弟的信便在這時傳來,看了看,是走出太虛閣就知的答案。最後什麼也沒有做,繼續在街上走。
「快來快來!今天太虛斗場有兩場天字號對決!」道旁酒樓里,有一人興沖沖地往外趕:「黃粱對龍驤,祝不對王天覆!」
照無心中一,便即轉。
太虛公學之中,「序生」們正在專心聽講,修行之奧,臺上授課的暮扶搖,漫不經心地遙一眼,又收回了視線。
這真是前所未有的事……什麼任務需要太虛閣員全出?
……
作為現世大宗,當前的「天下第一書院」,勤苦書院其實是一個相當龐大的勢力,只是因為專注治學,不太有外顯的威脅。;
名下的附屬學院、各類境,難以盡述。自書院推向天下列國的人才,更是數不勝數。
這些人即便只專注於國事,絕對忠誠於國家,也不可能說對書院就沒有。如此盤錯節下來,影響力不可估量。哪怕是在道門控制力最強的中域,和神恩籠罩的草原,勤苦書院都久盛名。
也就是出了司馬衡直筆述神那檔子事,才有神火焚書,勤苦書院被趕出草原。
李一所說的於封鎖狀態的「整個勤苦書院」,當然不可能囊括所有勤苦書院勢力。指的是勤苦書院的總院所在,承載著那捲【汗青簡】的「曬書臺」。
「曬書臺」是山名,這名字質樸直接,「削山為臺以曬書」。
俯觀此山臺,便如一部自中間攤開的書,放載於蒼茫大地,供天下求學者賞閱。
原本只是一座普通的山,就像勤苦書院最早也只是一個普通的書院,最初的山長,是一個「宋求實」的儒生,相信「勤能補拙」,於此設廬求學,但刻苦了一輩子,也沒有修出什麼名堂來。;
如其墳前碑銘——「一生不過半部經」。
可是「勤苦」二字,卻是傳了下來。
他所修的半部經,是他以為的半部,其實只完了百分之一,其名……《諸聖講義》。
他死之後,學生繼之……徒子徒孫,歷十九代而全功,終於完了這部曠世經典。
今時很多諸聖時代的經義得以保留,都有賴於這部經典。
便是在這樣的神傳承下,勤苦書院的儒生,一代代用勤用苦,志功於學,終天下第一書院。
最初攤開在「曬書臺」上的一本本普通紙書,也變了後來名聞天下的【汗青簡】。
而現在,這卷從來都攤開在臺上,任人進出,號稱「晾曬腹中書」的【汗青簡】,已經捲一長軸。像一座孤兀於世而又被推倒的峰。;
於是勤苦書院就關鎖了大門,其間。
北面生機的草,和南面富庶人間的紅塵氣,將一片嶙峋的山地圍在其中。
曬書臺便是這嶙峋地貌里的好風景。
千萬年間呼嘯山河的文氣,早已將此山雕琢得。仁者以此山見仁書,智者以此山見經典。
在書山不出的時代,它是很多讀書人心中的聖地。
今日天忽然晦去,一霎濃雲頂,電閃雷鳴!
那撕裂萬里的夭矯電,仿佛天之隙,之門,連接無盡神,通萬古人間。
一座古香古的閣樓,便自這璨耀的電中……
降臨!
天地之鳴驟在一聲止,無盡不過樓外一酒幡。;
混沌之雲便為此樓之託舉,虛實變化正重新將分。
「曬書臺」千萬年沉澱的世界秩序,在失去支持者的況下,因太虛閣樓的降臨而改變。
樓里不分明,但正脊之上,巋然有八尊似虛似實的影,黑、黃袍、青衫、紅底金邊的武服……個個氣質都不同,仿佛八面旗幟,招展在天邊。
神念咆哮如翻海,天規地矩都震。
然而「曬書臺」不言,【汗青簡】不。
當太虛閣越萬里,瞬息降臨此地,所到的,便是天地之間,無聲而又堅決的……抗拒。
【汗青簡】所代表的勤苦書院,拒絕拜訪,拒絕流,拒絕任何外力的干涉。
也即太虛閣員們一念千萬次的叩門,得不到任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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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脊上人影。
青衫一襲往前,白虹一貫飛落。
天下第一樓,已至……天下第一的書院!
天上姜立飛檐。
天下李一……劍推門!
姜當仁不讓地正面對峙【汗青簡】,準備第一時間對抗所有突發的意外。
而李一有天底下最快的劍。
極致璀璨的劍,在那捲起來的【汗青簡】上一掠而過。仿佛驀然回首,漫長人生里掠雪的驚鴻。
沒有什麼能夠不被它分割。封印也好,抗拒也罷,或是所謂的規則。
冥冥中有一糾纏歲月的麻繩斷開,繼而是嘩啦啦竹簡翻的聲音。
名聞天下的汗青簡,就這樣在眾人面前鋪展,以眾人之眸,晾曬簡上字、腹中書——;
但見文氣聚攏深院,筆為竹,紙化松,書聲瑯瑯似天音。
勤苦書院的確是在汗青簡的上空出現了,但卻影幻變不斷飛轉,時而堆雪前門,時而飛葉落瓦,一霎黑瓦白牆,一霎籬笆殘破……分明是同樣一座書院,但現在不同的時間。
汗青簡所鋪開的,是一段屬於勤苦書院的歲月!
遠空黃袍一展,捲起洶洶天風,黃舍利已經飛落下,站到白按劍的李一旁邊。
那雙烏黑而亮的眼睛裡,有時呼嘯,浪濤滾滾,一支降魔杵,似孤舟浮沉。
「這是一條被截留在此的歷史長河的支流,整個勤苦書院都已經陷進去,無怪乎外隔絕。」講述著自己對時間的觀察:「一開始沒有人覺得自己在錯的時空里,就像鍾先生還在書院裡正常地回信。直到……山門沉陷。」;
勤苦書院合卷封山,是他們的應對,還是他們的遭遇?
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若是前者,他們就不該打擾,若是後者,他們就必須發出太虛閣的聲音。
在一一看無一錯版本!
現在黃舍利給出了結論。
「書院時間的變化,難道就連左院長也不能察覺?」秦至臻問。
在降臨的那一刻,他本打算【煉虛】先行,先一步進去看看況,只是被眾人攔住了,這才有太虞真君的一劍破門。現在想想,翻牆進去的確是不太禮貌——有時空混淆的風險。
「先產生變化的是個的時間。這是關起門來,溫水煮青蛙。以左院長的實力不可能把握不到時間的變化,但很可能他只是打了個盹,變化就已經發生……時間於他可以是正常的。」黃舍利道:「劇先生的推斷得到了驗證,最終變化是突然發生的。也像重玄閣員所說的那樣,這裡的每個人都可以是蟻。」;
勤苦書院裡很多個如鍾玄胤一般遭遇的存在,共同影響了整個勤苦書院的時空沉陷!
「歷史支流麼?這段歷史還存在,說明勤苦書院還存在。」重玄遵翩然往前走:「我先進去看一眼,找到路了通知你們。」
斬妄無,又有星替命,他的確是最擅長在時空迷旅里尋路的人。
「連左丘吾院長都失陷其中,沒有消息傳出,還是小心一些吧。」全都裹在黑袍里的蒼瞑,抬起手來,無邊黑暗竟自他有些蒼白的手掌中洇出,翻滾在汗青簡前。
咔咔咔——
黑暗之中,展出頭顱和四肢。但其實除了一雙的神眸,什麼都看不清楚。
代表著毀滅和恐怖的【諸外神像】,就這樣走在最前。
「我的神像不死不滅,自毀滅中誕生。用來探路比較合適。」蒼瞑說。;
姜拍了拍他的肩膀:「話是這麼說,但【諸外神像】短時間損壞太多次,多也會傷害本源,一旦失落在時間裡,對你更是巨大的損失……」
他抬手輕輕一指:「我個真正不死的來。」
「燕!燕!燕!」
猛然尖聲四起。
響徹天地的嘯聲,是那樣的怪誕、邪惡。
又自瘋狂之中,暈染出神!
【諸外神像】所凝聚的黑暗裡,飛出一隻黑的無尾燕。
俄而其顯化——人鳥首,黑冕服,一雙混淆著威嚴和殘忍的神惡瞳。
冥府之神,明辰宮之司掌,卞城閻君!
秦至臻眼皮一跳。
對於閻羅寶殿裡的另外幾位鄰居,他一直有所猜測,今天算是得到了確認。;
怎麼說呢……冥府的這個班他不是很想上了。跟同事的寵平起平坐,算是怎麼回事?
這種低人一等的覺,著實是富了人生驗。
燕梟才從黑暗走出,便不回頭地踏進了勤苦書院。那魁梧而威儀的形被神籠罩,慢慢陷進了時空流。
此縱有千萬丈,歷史一頁可容。
「秦閣員!」姜忽然喚道。
正在七八糟想著一些事兒的秦至臻就是一驚,面上不聲,想了想才道:「怎麼?」
「把閻羅天子請來吧。」姜提出建議:「若出現意外況,咱們可以通過冥府神職,借道地藏王菩薩,略為應。」
誰說超者的羊不能薅?秦至臻的眼睛亮起來:「還是你有想法。」
姜笑了笑:「唯手爾。」;
卞城閻君到達勤苦書院的時候,正是草長鶯飛的春天。書院的大門敞開著,裡面人來人往。
能夠清晰聽到院裡的讀書聲,約莫是些「風高秋月白,雨霽晚霞紅。牛二星河左右,參商兩曜斗西東」之類的句子。
鮮紅帶金的惡瞳在院中一瞟,便看到一個模樣普通、著簡單,腰懸竹鞘長劍的人。
主人的吩咐已經自神印傳來,祂稍稍調整了一下語氣,推門而:「崔兄——」
嘭!
門扉深掩,院外已飛雪。
「曬書臺」外,姜眼前一黑,復而燦明,毫不意外地重新構築神印。
與燕梟的神印聯繫已經被斬斷,甚至留在他這裡的主印記也被破壞。
姜看向秦至臻,秦至臻後已然拔起閻羅天子的影,明顯地比卞城閻君更有神,也更見強大——哪怕是同樣的資源,同樣的位置,同樣的道路,放養的燕梟,也不可能跟秦至臻這樣的人相比。;
這尊閻羅天子,有一雙描有金邊的、眼尾帶著龍鬚的眼睛,驟一睜開——其間虛影綽綽,無數鬼神列座。
眼瞳便是閻羅殿。
「到什麼?」姜問。
「混,迷惘,困……」秦至臻反覆地了幾遍,終是道:「沒有更多信息了。」
「看來祂也迷路了。」姜搖了搖頭,但卻往前走:「可是裡面的變化,沒能立刻殺死祂。」
他說著已經走到了汗青簡的上空,意態從容如歸家,抬手輕輕一推——
吱呀~
推開了這扇時紛擾的門。
雷霆暴雨,烈枯樹,書生劍,養心冠,戒尺與墓碑……門後是一轉一轉的影,不斷幻變。百種千般的力量,如風暴一般呼嘯。更有沉重的時浪,仿佛要朽壞一切,最後又將一切都掩埋。
青衫載雪,踏其間。
殺不死燕梟的,不足以稱為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