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將死去，一切都將消散，但始終無法過了良心這一關。

趙泱也不覺得姜瑋有半點的可憐，本該平步青云，卻選擇守在洮州。姜瑋和謝忱的顧慮都知曉，無非是怕大齊再起爭端，但在看來可笑至極。

“謝大人一定覺得姜大人死了之后，這件事就在您的肩膀上，若是置不當會給大齊帶來災禍。”

謝忱清清楚楚地記得郎臉上那輕蔑的神，看到這郎，如同看到昌樂公主，只不過昌樂公主現在的面容被毀，讓人看到的只有扭曲。

趙泱道：“您太高看自己了。”

“和親的是公主，在外為大齊忍辱負重的是公主，被人背叛的是公主，被人害的骨分離的是公主，跟大人您有什麼關系？”

“您無非就是握著一個不放，想要讓自己看起來是個憂國憂民的忠臣良將，為百姓和大齊天下殫竭慮，死后還能博個名。”

“不管是姜大人，還是您，這輩子就沒做過什麼轟轟烈烈的大事，唯一能夠拿出來的，也就是公主這個，每次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來，您是不是覺到心中愉悅、激？覺自己就是攪大勢的那只手？大齊能有今日的繁華，都靠您這個不為人知的英豪？”

趙家郎說這些時臉上甚至帶著一抹笑容，謝忱一時熱翻涌，他哪里有這樣的不堪？他從來沒這樣想過。

“謝大人可以不幫公主，”趙泱道，“我想公主也不需要您幫，因為您不是值得托付的人。”

“您就抱

著自己的，繼續藏匿著好了，也許您能將代代相傳，百年之后，后世子孫靠著這個，奪得一點點榮。”

趙家郎說完這些之后轉就走了，聽說要為寨子的人押送糧草，甚至沒想聽謝忱的解釋。

謝忱覺自己好似被人剝了干凈，能看的不能看的都展于人前。

他不是那樣的，但趙家郎說的又不完全是錯。

他們明知大齊朝廷對不起公主，仍舊著公主，換一時安寧。其實安寧了嗎？洮州還不是迎來了戰事，還不是有人葬送了上萬的將士？

人心若是不正，做事就沒有了立足本，無論做什麼都是錯，都讓人瞧不起，也沒有臉面與人講道理。

說到底這樁事上，他們都是幫兇，無非是仗著昌樂公主不會背叛大齊，如果昌樂公主想要報復，轉投了吐蕃，吐蕃和大齊可還會有安寧？

謝忱和周老將軍兩人半晌都沒有說話。

終于周老將軍點頭：“我知曉了。”

這話說完他囑咐謝忱：“你先離開，免得被馮家的人看到，不知后面還有什麼手段，總要先保住自己才行。”

謝忱看著周老將軍：“碌曲城……”

周老將軍點頭。

謝忱不知道周老將軍會做些什麼，但話說到了，接下來就是個人的選擇，他有點理解為何趙家郎說完這些就離開。

后面還有不事要做，如果志同道合就能走上一條路，若是不能……說再多也是枉然。

謝忱走出軍帳時，聽到遠忽然有雷聲，他扭頭看過去，正是吐蕃的方向，他知道洮州有一些火，那些火可能會用來防吐蕃人，但他沒想過會用在吐蕃人上。

他小心翼翼地走出軍營，發現邊沒人跟隨，這才松了口氣。謝忱從沒有這樣張過，就像周老將軍說的那樣，他得活著，因為他對公主來說還有用。

……

二王子的兵馬消失在碌曲城下，白婆子出笑容，他知道查碩他們應該被救下來了，否則二王子等人不會這樣匆忙的離開。

宋彥松口氣，吐蕃若是再不退，他們恐怕支撐不住幾次攻城，城樓上的人已經死

傷大半，剩下的人不眠不休幾日，也是咬牙支撐。

白婆子道：“已經很快了。”知道蕭煜的傷還沒好，能夠奔襲去救查碩，將二王子大軍引走，已是很不容易，眼下只希他們能夠平安。

聶雙與有榮焉，忍不住道：“我家公子從未打過敗仗，唯有一次……也是遭人暗算。”

對豫王的算計，除了馮家還有太師和豫王太妃，當日若是調足夠的武衛軍，豫王也會安然逃，但武衛軍守著兩城池，兵馬離開，關卡必然有失，豫王也是下了死令，將士們才沒有前往營救。

當聽說豫王“戰死”的消息，聶雙等人恨不得反了這朝廷為王爺報仇，憑什麼為大齊舍征戰，最終卻被算計而死？這大齊還有什麼好守的？

剛想到這里，聶雙低下頭看到城墻下鬼鬼祟祟圍上來的人，他立即發出一聲冷笑：“又來了。”

故技重施。跟對付王爺時沒什麼兩樣，等著他們死傷大半之后，再前來圍攻，沒死在二王子手中，要被自己人算計。

聶雙收回目，城樓上剩下的將士臉上也沒出特別的神，這種事他們經歷過，來洮州時也早就想過，可能會如此。

“今晚不睡了，”聶雙道，“上來一個宰一個，上來兩個宰一雙。”

城樓上的將士們應聲。

聶雙看向宋彥，宋彥也跟著點頭，如今的狀元郎也不是從前那個了，他不會勸說聶雙，都是大齊的兵馬，萬萬不能兵戈相向。

能在這時候對付守軍的人，不配做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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