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五娘一聽這話都不由驚訝道：“若我沒記錯，今天是院試復試的日子，你家學生都進第二復試了，就這樣你還說是小規模書院？還真是謙虛。”

沈翠微笑著頷首，“是學生自己出息。”

“我正好要回文昌街的書局，順路的，咱們這就走，別耽誤了你接學生的時辰。”崔五娘沒再同打聽什麼，邀請沈翠和穆二胖一道坐上馬車。

如所言，崔家的馬車確實寬敞，坐五六個人都綽綽有余。

穆二胖先讓沈翠上去，他后頭再上，上去之后，他目不斜視地坐在最外側，然后面向外頭，只把背影留給們，順帶也能擋一下車簾隙飄進來的水汽。

崔五娘見了，忍不住對沈翠道：“你不愧是能開書院、當山長的人，這也太會教孩子了。我家里的弟弟、侄子像他這個年紀的，都皮得不像話，莫說是照顧長輩了，不上房揭瓦就該笑了。”

當娘的沒人不聽人夸將自家崽子的，沈翠抿笑道：“您家家大業大，養出了孩子率真的。我們普通人家，大概就是應了那句‘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心的事兒多了，便也比同齡人些。”

崔五娘混跡商城這些年，三教九流的人都打過道，也算有些手段，只要想跟人結，總能到人家的脈門。

不是要以出來區分人，但確實這世間常便是出就決定了一個人的眼界和格。

今遭認識了沈翠，則又讓覺得前頭自己想錯了——看的穿著打扮便知道只是普通百姓出，但談吐氣度卻又沒有一一毫的小家子氣，一直是落落大方的。

崔娘子是真起了結之心，便道：“不知道你家準備何時搬到那宅子去？到時候我備上賀禮去賀一賀，沾沾喜氣。”

這個時代搬家土是件大事，講究些的還要看黃歷來決定。

沈翠并不準備大辦，就說：“大概是要等院試結果出來，我們一行人回縣城收拾一番，過完中秋再過來了。您也不必準備什麼賀禮，到時候若得空，便過來喝杯水酒。”

說定之后沒多久，馬車也就到了考場附近。

崔娘子讓侍下去幫著撐傘，一直把他們送到茶攤上和勞不語匯合才離開。

“山長怎麼去了這麼久？可還順利？”勞不語手邊多了好幾把雨傘。

前頭下雨之后，有機靈的小攤過來兜售了，他便買了幾把。本來還準備尋到牙行去給沈翠和穆二胖送傘的，沒想到他們后腳就回來了。

外頭也不是說話的場合，沈翠就道：“只是發生了一點小曲，一切順利。”

他們這邊匯合沒多久，龍門開了。

雨勢比之前稍小了一些，但還在下著，一眾接考的家長撐著傘就往龍門沖。

沈翠這邊當然也要去接，但穆二胖和勞不語都沒讓，讓先去馬車上候著，他們兩人各撐一把傘，也上前去。

后頭沈翠在馬車上坐定后沒多久，眾人先后都打著傘來了。

大家上頭上都沾上了一些水汽，但一場大雨而已，不至于影響了他們的心。

他們也不急著說今日考試的況，而是問沈翠去簽契順利嗎？

跟前都是自家人，沈翠也沒瞞著，就把今日的來龍去脈講給大家聽。

知道一切都順利，他們松了口氣，接著再開始聊旁的。

三人都說今日題目不算難，發揮的還，梅若初則表示若不出意外，起碼也能坐一下‘紅椅子’。

這所謂的‘坐紅椅’，其實就是說放榜之時，最后一名底下會用紅筆勾一下，表示名單到此為止。也就是考倒數的意思。

衛恕聽了這話忍不住笑道：“梅兄莫要說玩笑話，你堂堂府試案首都要坐‘紅椅子’，那我還真考不上了。”

梅若初笑了笑沒說話，眾人便都只當他謙虛。

后頭回到了小院，一行人各自回屋更洗漱，梅若初留了半步。

等其余人都走了，沈翠才出聲問他：“考的不順利？”

對著沈翠他并不瞞，苦笑著屈起手指敲了敲自己的頭，“如衛兄所言，考題不難，我寫的也十分順手。但是卷之前……”

卷之前，他正上方的屋頂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雨了。

若他那時尚且未寫完試題，一個不留神可能整張卷子直接讓水滴毀了。

但所幸他早就寫完了，也反應迅捷，搶救及時，但卷子邊角上還是不可避免地沾到了雨滴。

他很快用干帕子拭過了，雖然干了，但紙張泡過水后必然會影響卷面。

別小看這時候的卷面分，若恰好遇上了特別在意細節的評卷人，可能直接給黜落了，本不會去看你寫的容是什麼。

所以梅若初盡管知道自己這次發揮甚好，但也不敢打包票一定能考上。

“山長先別知會他們，省的影響了他們的心。”梅若初溫和地笑了笑，“能平安順遂地考到現在我已經十分知足，結果好壞都無甚。至多我就再等一等，回頭和寒山一道再參加一次院試。”

沈翠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而后更洗之后，又開始做針線活兒了。

從卷到放榜還有三天，這三天就是評卷的時間了。

也不知道現下把梅若初的幸運值再刷回去會不會有用，但總歸試一試，萬一頂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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