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相遇，就是歲考放榜的時候。

府學里頭自己弄的榜，在告示欄上，只有府學的學子可以看到。

毫無意外的，穆云川出現在第一的位置，而崔斐又了勉強及格的吊車尾——至于那些考五六等未及格，要被勸退的、剝奪秀才功名的，則連上榜的資格都沒有。

同窗見他來了，笑著道：“‘催’你真是好運氣，今遭又吊車尾了。不過這也方便，你直接站到最后頭就能找到自己的名字，不用著我們了不是？”

崔斐臊得滿臉通紅，悶頭就往外走。

而后他就把穆云川撞倒了——整個府學里，不用上趕著來看績，有底氣姍姍來遲的也只有他了。

這一撞委實不了得，穆云川仰在地上好些時候都沒緩過來。

崔斐子笨重，幾次想要蹲下來拉他都沒能功，最后還是旁人圍上來，七手八腳地把他拉了起來。

穆云川的手掌破了，還磕到了后腦，崔斐心里過意不去，就執意要帶他去醫館。

最后連教授和訓導都驚了，都一定要求穆云川去看大夫，畢竟傷只是小問題，磕到了后腦可大可小。

尤其是穆云川這麼顆聰明絕頂的腦袋！

后頭穆云就跟崔斐去了醫館。

大夫也說傷是小問題，就只撞到了頭不好說，得看后頭會不會頭暈想吐，或者出現旁的癥狀。

穆云川本人看著依舊云淡風輕，崔斐急得都快哭了。

他想讓穆云川住到他家里去，他家里也有日常照顧他的大夫，這樣若是真的出問題了，能隨時方便監測。

穆云川沒肯，但大夫說的可能也引起了他的重視。畢竟他所有的依仗，便只有一顆聰明的腦袋而已。

于是他雖然沒住到崔家，但也答應崔斐，每日下學后，由崔家的大夫替他診治一番。

一連診治了半個月，他后頭確實沒有出任何問題，崔斐這才放下心來。

而這半個月里，崔斐也破天荒地每天都準時去府學報到——怕穆云川白日上課時出問題，他白日里也得跟著不是？

來往的多了，兩人便漸漸比旁人親近了不。

崔斐是藏不住話的人，后來就問過穆云川，怎麼不嫌棄他，愿意和他當朋友呢？

穆云川沒直接回答，只道：“我家中弟形也是有些圓潤的。”

所以只是胖而已，并不是什麼罕見的、值得旁人特殊對待的問題。

崔斐理解岔了，他想一定是自己和穆云川的弟弟很像，所以穆云川屋及烏，才不嫌棄他！

從那時候起，他雖然還不知道穆二胖的姓名，就已經對穆二胖生出了好奇和向往。

雖然和穆云川走得近，但心思細膩的崔斐知道，自己和他并不算心的至好友。

許多時候相，都是穆云川看自己的書，他安靜地待在一邊。

但穆云川不把他當異類看，他就已經心存激了，并不奢更多。

但是如果是穆家弟弟的話，他們一樣胖，一樣有個厲害到萬眾矚目的兄姐，他們應該是同類，會很有話題吧？

所以盡管同窗都在背后嘲笑他這樣的人，與穆云川走得近，那絕對是高攀，他也渾不在意。

考完鄉試后，崔斐也因為落榜低落了幾天，但收到姐姐的來信，說了穆云川母親和弟弟租住在自家宅子里的事兒，他就立刻忘記那些失落了。

可是今天他來見到了穆二胖——他既不胖，還跟穆云川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似的，十分清俊，十二三的年紀就已經要準備下場了，個更是開朗。

當然了，崔斐并沒有心思暗到盼著真有旁人遭他遭過的那些不便，還有來自旁人的排和冷眼。

但他就是忍不住有些失。如果不是和他一樣的同類，大概也不會想和他為朋友吧？

然后他又想著畢竟穆云川雖然平時話，但沒必要騙他。穆二胖應該從前確實很胖的，或許是有了什麼奇遇？

但穆二胖說沒有。

穆二胖發覺他眼里一閃而過的失落，轉頭看了穆云川一眼。

穆云川那是真的莫能助，他和崔斐真沒有外人看的那麼要好心。

穆二胖就試探著問：“那我回頭也讓我娘給你做些吃的試試？”

“啊？”崔斐愣了。他想著不久后穆云川就要離開青州府上京城去了，自己這般不人待見的，應該沒機會和穆二胖接才對，他訥訥地問：“我還能來嗎？”

穆二胖說當然能啊，“不過我不像崔大哥那樣已經有秀才功名了，所以還需要努力，日常休閑的時間可能不多。但是我聽家里其他哥哥說，府學那邊放學不晚，你和他們下學后一道過來不？”

崔斐用力地點了點頭。

課室沒多大，很快穆二胖就帶崔斐參觀完了。

看他走幾步路就，穆二胖問他要不要休息一陣？

崔斐連忙搖頭，說：“我不累。”說著又刻意屏息，抑了自己重的呼吸聲。

穆二胖就如先前說的，帶他去院子里玩箭。

他還用著早前衛恕送的那張小弓，只是已經換過幾次弓弦，需要更大的力氣才能拉開。

崔斐沒玩過這個，但想到穆二胖說他瘦下來也有練習箭的緣故，就說想試試。

穆二胖讓他試了，崔斐想在他面前好好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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