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西湖那邊,則大多都是富貴人家的別院,自然大多就是往那里去,沈家也不例外。
沈大將軍不在——新媳門,他喝過了媳婦茶,便往軍營里去了。如今天氣漸暖,那些海匪倭人又要出來活,軍中各布防都要著,哪有時間和心思來游什麼春呢。
不過這上巳游春之事,本也多是婦人兒所為,沈大將軍不在,倒是并不影響沈家其余人出行。
雖說沈家的主子不多,可一說要闔家出行,也用了好幾輛馬車。沈夫人自然是帶著沈云,沈云婷跟著香姨娘,許碧就與沈云殊上了一輛馬車,沈云安則騎馬跟隨。再加上伺候的丫鬟婆子家丁小廝,浩浩也有四五十人,長長地排了一路。
杭州的三月已是十分和暖,許碧把窗簾起一角往外看了看,深深吸了一口迎面吹過來的風——昨天夜里下了一場細雨,今早這風里都帶著泥土和青草的清香。要說這個時空雖然有諸多不便,但這沒有污染的空氣真是讓人喜歡,深深吸上幾口,似乎連頭腦都跟著清了起來似的。
沈云殊靠著車廂笑了一笑:“今日上巳,家家眷都出行,若想看看風景便卷起簾子,不必這般小心。”一年里頭,眷們能這般名正言順地出來游玩,也就是上元、上巳、重這幾日了。
他這麼一說,許碧立刻就把簾子卷起來了。自打穿越過來也有一個月了,說是從京城到杭州走了數百里的路,其實一直都被拘著,多走幾步都難。若是原的許二姑娘,大約不會覺得有什麼,可許碧這種在外面跑慣了的人,總是這麼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實在有些不住。好容易能出來一趟,自然是像放出了籠子的鳥兒一般,總想多看看。
沈云殊看著許碧幾乎都要趴到窗子上去了,不有些好笑:“就這般好看”
許碧頭也不轉地看著外頭,隨口道:“你隨時都能出門,看慣了自然不覺得。我們整日里都在后宅,只看著頭頂那四四方方一塊天,難得出門,可不是要多看幾眼麼。”
沈云殊被說得沉默了一下。許碧若是不說,他倒從來不曾想過這種事。
“過些日子,我若得閑,就帶你出來走走。”沈云殊下意識地說了一句。
許碧瞄了他一眼:“好啊。只是,你幾時才得閑”聽他說得語焉不詳的,覺不太靠譜的樣子。
“這——”沈云殊苦笑。這還真沒法回答。自打來了江浙,他和沈大將軍簡直沒一刻放松過。總算這次得了些線索,后頭自然更要花費心力,什麼時候能得閑還說不準呢。
許碧看他那窘迫的樣子,扭過頭去笑了笑。沈云殊被笑得臉上有點掛不住,干咳了一聲,低聲道:“你這些日子教的那幾句話我都學會了,說給你聽聽”
“好啊。”許碧笑瞇瞇地轉回頭來,先說了一句日語,“早晨好。”
沈云殊略想了一想,也回了一句“早晨好”。兩人低聲音,就在車里把這幾天許碧教的幾句日常用語你一句我一句地說了。橫豎車里只有知雨伺候,倒也不必顧忌。
“你學得很快啊。”許碧把教過的東西翻來覆去地考了一番,發現沈云殊果然記得很牢,不夸獎了一句。
“也沒學幾句。”沈云殊卻有些嫌進度太慢,“如今這每日也不過一個時辰……”小佛堂是設起來了,可許碧也不能整天呆在里頭。他邊還有紫電青霜,也只能借著午睡的時候打發開們。幾天下來總共也只學了十幾句話,幾十個詞兒,如此這般下去,幾時才能聽懂東瀛人的話
“已經很快了,當初我學了好幾年呢……”這個許碧也沒有辦法,時間就那麼多,還在這麼多人眼皮子底下,每天一個時辰就不錯了。
沈云殊搖了搖頭。好幾年好幾年過去恐怕倭寇都被養得勢大了,他可等不了。
“不如,我晚上去你房里再學一個時辰罷。”沈云殊盤算片刻,做了決定。他素來不用人守夜,晚上的確是比白天要方便多了。
“這也好。”許碧不假思索地答應了。這個時代并沒有什麼夜生活,天一黑就有些無聊,許碧也不愿意就著燈燭做什麼針線來壞眼睛,每天晚上騰出兩個小時來教教日語也好。
知雨在車廂一角坐著,聞言幾乎要從心里笑了出來。不懂東瀛話,可沈云殊與許碧能多相些時辰總是好的。何況這事如此,只有大爺和姑娘兩人知曉,這里頭……知雨不懂心理學,卻直覺這是件好事兒!若是被紫電青霜那兩個知道——自然,是絕不會讓們知道的!
馬車忽然輕輕一晃,馬兒再走幾步,便停了下來。沈云殊抬頭看去,輕笑了一聲:“真是巧得很,竟遇上了袁家。”
他說是巧,其實那個語氣明明就不是這個意思。許碧也往外看了一眼,便見一個打扮面的婆子站在沈夫人馬車前說話,片刻之后紅羅就過來,笑盈盈地道:“大爺,大,前頭袁夫人請咱們過去說話呢。”
沈云殊在紅羅過來的時候已經又歪靠在馬車里,聞言便有氣無力地點點頭:“知道了。”
許碧看著紅羅走了,忙問:“你不是‘傷勢好轉’了嗎”怎麼還要裝有氣無力真要是這麼慘,又何必出來游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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