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

“就請您……原路返回……”小孫子艱難地道。

金茫然。那日偶然一現的冰冷的覺忽然籠罩了的全。頃，看了看那殿門上段云嶂手書的大字，自覺有些可笑，于是轉離去。

金去了太后的熙羅殿，又照著太后的吩咐，去徐太妃的芳羅殿看看。后宮對閭王的事似乎沒有任何反應，宮們照常工作，小侍們照常奔跑。金走在去芳羅殿的路上，覺得整個后宮仿佛的心一般，空落落的。見不到段云嶂，這沒什麼，可是似乎頭一次發覺，不知道段云嶂的心在哪里，在想什麼。

走進芳羅殿，便看見徐太妃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荼蘼架下繡著什麼東西，一針一針，雜地刺下去。

“太妃娘娘。”金走過去，眼在徐太妃手底下輕輕掠了一眼。繡的是紅艷艷的鴛鴦戲水帕子，繡工和手法和永福倒頗有些相似。金心里有一些。

徐太妃抬頭看了一眼，神倦怠：“太后讓你來安我？不必了。”

金遂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臣妾也覺得不必了。太妃娘娘的心里頭，比誰都敞亮。”

徐太妃有些吃驚地看，半晌嗤笑起來：“你倒是跟有一些不一樣。”

“誰？”

“還能有誰？自然是太后。”

金愕然：“臣妾怎敢和太后相比？”

徐太妃笑笑：“這些漂亮話在我面前可以省了。我苦心這麼多年，將好端端的兒子教一個紈绔，沒想到，還是落到個這樣的結果。”看一眼金，“你，連兒子都沒有。你的結果，未必會比我好。”

金忽然心中一凜，再要說什麼事，徐太妃已經低下頭去。

“你走吧。”

金靜立一會兒，只得默默離去。

三天后，民間便將此事傳得沸沸揚揚，有好事者還編了歌謠，全京城的孩子都在興致地傳唱。

“浪子，有閭王，不學書，好游玩。一朝喪了富貴冠，良辰景奈何天。金不金，銀不換，嫁人當嫁癡漢。滿目榮華皆糞土，沖冠一怒為紅。”

一朝喪了富貴冠

金特準了風月出宮，與段云重在宮外相會。風月對著金磕了三個頭，收了金給的銀子，并沒有多說什麼，便走了。金看著風月的背影，忽然覺得蕭瑟得很。

覺得風月沒有良心。這麼疼，還救過的命，卻為了一個男人就這麼干脆地離開，將一個人扔在這無趣的宮里頭。

金的心中，難得地充滿了怨氣。

可是，畢竟是自己主提出讓風月走的啊。

金在太池邊的黍微亭里坐了一個下午。想不清楚，從太后、徐太妃到段云重、風月，從劉歇、劉大夫人到劉白玉，從周大才子、呂大尚書到柴鐵舟、魚長崖，一直到段云嶂。這些人，所有的人，原本習慣于討好或應付的人，原本喜歡和不喜歡的人，忽然之間在腦海里都模糊了。似乎這些人聯合在一起在進行什麼而龐大的謀，而，是唯一一個泥足深陷卻又毫無所知的人。

忽然有些想念劉白玉，帶著一種不太彩的心，想念著劉白玉。當劉白玉還在宮里的時候，起碼會覺得，自己還不是腦子最不清楚的那一個。

然后，想到了劉白玉臨出宮時對說過的那句話。彼時不以為意，知道劉白玉倘若不給添堵，是不會安生的。可是如今將劉白玉那番話拎出來想想，又是別有一番滋味。

“妹妹，你是威國公之，當今圣上之妻，這都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了。你可曾想過，真到了天下大的那一天，你當如何自？”

金閉上眼睛。

從進宮那一天便抱定了得過且過的心思，只是沒料到這一步步走來，非但沒讓自己的境好一些，反而越發地艱難起來。可是朝堂上這些腌臜事兒又不像書山有路勤為徑，有志者便能夠事竟。辛辛苦苦百般謀劃又能如何？還不如抱著被子好好睡覺。

若將心中的想法說給段云嶂聽，段云嶂勢必又要罵不思進取，聽天由命了。

想來想去，金甚苦惱。

驀地，亭子外頭施施然一個聲音飄進來：“啊喲喲，侄媳婦，皺著眉頭是會長皺紋的喲。”

金眼前一亮。

“攏月皇叔！”

段攏月便像從前的許多年一樣，搖扇微笑著站在一叢搖曳的小黃花旁邊。

“皇叔這麼快就回來了？原以為您會在滄州待上三個月的。”

“呵呵，聽說京城了一鍋粥，忍不住回來看看。”

“皇叔真是湊熱鬧。”

“那是。”

金低了低頭，便聽到段攏月甚唏噓道：“我竟沒有看出，云重這麼有骨氣。”

“有骨氣？”

“沖冠一怒為紅，還不算是有骨氣麼？”

“皇叔覺得，云重這樣做真是為了一個子麼？”金問。心中其實更想問的是：段云嶂貶斥云重，真的是為了他的婚事麼？

段攏月停了停，高深莫測地審視著金：“侄媳婦啊，你如今倒很有幾分老人的滄桑與犀利了，這樣不好，不好。”

金撇了撇。

段攏月淡淡一笑：“段家的男人哪里會有癡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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