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政者,焉能沒有取舍。”
金低頭沉思一陣:“明白了。”
“可是爹,你雖不為利祿而來,可是沒有利祿的話,莫說你那七個老婆,就是我娘,也不會多看你一眼的。”
劉歇一震,而后終于苦笑出來:“你夫君贏了你爹,你就這樣高興麼?”
金也笑:“爹,您老了,不合時宜了。”
劉歇大笑起來,坎猛烈地震:“想不到我劉歇一生最得意的,竟是你這個兒。”
金眉眼彎彎地在劉歇對面坐下:“爹,我要走了。”
“走?”劉歇愕然。
“嗯。”
劉歇神怔忡了一會兒,道:“我有一筆銀子寄放在陜西會館,你拿出來用吧。”
“爹,你居然背著母親藏私房錢。”
劉歇嘿嘿笑笑:“別告訴你母親。”他仰頭看了看那扇出一縷的小窗,道:“我還沒有想好,要怎麼和解釋。等想清楚了,才能去見。”
金注視著室中瞬間蒼老的父親。那曾經是一代梟雄,帶著幾分漢高祖的雄心傲骨的父親。
或許他才是最孤單的那一個,這些年云橫萬里,霸氣縱橫,還是黯然神傷,皆無人知曉。
當夜,段云嶂回到軒羅殿時,在他的書案上發現了一封詔書。
今有劉氏金,驕縱恣橫,多嫉忌,既非名門,又無德行。自任中宮皇后以來,好逸圖樂,無力統三宮,安定宮闈,乃致社稷不穩,儲位空懸。今去除其后位封號,降為平民,逐出宮門。后位矜重,當求德門,以正治。
欽此。
黃綢的詔書輕飄飄地落在地上。謄寫工整,措辭方正,只差蓋上君王玉璽。
“這是何人草擬的詔書!”龍震怒。
“小的……小的不知。”侍小孫子抖著跪下,皇上書案上何時多了這麼一份詔書,他竟不知!
“來人!皇后何在?”段云嶂暴怒地大吼,原本堆疊整齊的奏折被一陣狂風席卷跌落在地。
“皇后娘娘……不在香羅殿。”
“皇后娘娘……不在熙羅殿。”
“皇后娘娘……亦不在芳羅殿。”
小孫子盯著皇帝陛下越發冷凝的面孔,終于大著膽子跪下道:“皇后娘娘……怕是已經出宮了。”
“沒有朕的旨意,如何出宮?”
“皇上,這后宮里頭,您不知道的事實在是太多了。”
聞言,怒不可遏的段云嶂驀地呆住。
他的目落在書案上,原來那黃綢詔書的下面,還靜靜地躺著一張素白的紙箋。
紙箋上寫著一行小字,筆和緩,似乎下筆之人心極為沉靜。
云嶂,我一個人私奔去了,不等你了。
離開你的理由,可以說上一整天,可是非得陪在你邊的理由,似乎都已經不在了。
自此以后,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番外之 皇叔+臣
——番外之皇叔
第一次見到香寒的時候,五歲,已儼然一派指揮若定的大家風度。
穿著一細紗的鵝黃衫,干干凈凈地坐在花園的石凳上,神莊重地指點著蹲在腳邊的幾個仆婢。
“老爺應當坐在正位。”皺眉道,“右邊是二夫人,左邊才是大夫人,你可明白?”
那指點的婢連連應聲,在一個飯桌般大的大圈圈旁畫了兩個小圈圈。
十一歲的段攏月失笑。頭一次見到這樣的過家家。
這娃娃才五歲,便被教養得這樣識大,看來的父親是鐵了心想讓嫁一個大人了。
段攏月邁前幾步:“你是誰?竟敢在王府里玩過家家。”王府的仆婢多刁鉆,有時連他的話也鎮不住,怎麼心甘愿跟著一個小娃娃胡鬧?
仆婢們驚見奭王爺,慌忙扔了手上的玩意兒,站一排齊齊跪了:“王爺!”
段攏月裝模做樣地點點頭。
小丫頭聽了仆婢們的稱呼,有些發愣,眼對上段攏月,驀地一驚,白皙的臉頰上染上淡淡紅暈。像是細細思索了一番,頗優雅地下石凳,福行禮。
段攏月著的頭頂,只聽糯糯喚了聲:“侍衛長杜溪之杜香寒,見過王爺。”
的孩發間,白的耳垂也微微泛起紅來。
段攏月忽然能夠會此刻的心。明明好張,被堂堂王爺窺見了自己胡鬧玩耍的樣子,卻還要按照父親教導的方式,落落大方地行禮。
真是……好可。
他努力板起臉:“你……玩過家家便玩過家家,怎麼家里還有這麼多的夫人?”
香寒略略抬頭:“我家就有三位夫人啊。我爹說,一個男人可以娶很多位夫人的。”
“哦?”段攏月挑眉,“那本王問你,要生下你,需要幾位夫人呢?”
“只……只要我娘啊。”香寒不明就里。
段攏月微笑:“既然這樣,你爹娶那麼多夫人做什麼?”
“呃……”香寒被他問住,想了半天,才答:“我不知道。”
“那就回家問你爹吧。”段攏月不懷好意道。
香寒皺了雪的小臉,點了點頭。
又過了月余,段攏月再沒在王府里見過那香寒的杜家小丫頭,偶爾會想起撲撲的臉,心里像被羽輕輕刷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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