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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41章 全是誤會

  史大夫素來被認為是「清正廉明」之象徵，被視為最公正之職務。

  但職務固然公正，擔任這個職務的人卻未必公正。

  劉祥道其人自是算不上完人，相比曾經擔任史大夫的魏徵相去甚遠，卻也不是顛倒黑白、指鹿為馬的惡人。  前往s̷t̷o̷5̷5̷.̷c̷o̷m̷ ，不再錯過更新

  但每個人都有其立場，所做之事、所言之語，皆要維護其立場。

  劉祥道的立場是什麼呢？

  不是公正廉明，不是錢帛利益，而是陛下。

  這是一個有些矛盾的人。

  可以為了職務之公正不顧皇命威嚴，氣得陛下恨不得破口大罵，卻也能為了陛下的利益罔顧自之追求……;

  正如上庭芝所言，讓劉祥道顛倒黑白、指鹿為馬的誣陷房俊或許做不到，但將事挑起之後使得房俊陷輿論之中，卻未必不能做。

  ……

  「回去告知令尊，讓他費心了。」

  房俊表示領，不過這件事他並未放在心上，他與李承乾之間的關係很是微妙。

  一方面李承乾對於獨攬皇權極度，一方面又需要房俊給他鎮住滿朝文武、天下門閥，畢竟相比於其他人，房俊並不攬權，而朝中文武也好、天下門閥也罷，只要有機會就想將他這個皇帝掀翻在地……

  若劉祥道當真有所作，他自有計較。

  喝了口茶水，隨意問道：「聽聞公璧此次科舉亦榜上有名？」

  說起此事，上庭芝便有些得意，面上不顯，謙虛道：「在下才疏學淺，只是臨考之前家父請了幾位飽學之士出了一些題目，果然試卷之上皆有所獲，僥倖僥倖。」;

  押中題了。

  房俊自不會信以為真，這次考試的試題不僅有儒學，更有數學、天文、甚至醫理等等知識，想要押題千難萬難，概率幾近於無。

  且這回考試名義上所有士子皆可參加，但最終從鄉試的千軍萬馬之中殺出一條路來到長安參加禮部試的，俱是世家子弟當中的翹楚，哪一個不是人中龍、一時之選？

  但凡能夠榜上有名，絕無虛名之輩。

  房俊笑呵呵道：「以前太宗皇帝曾教誨於我，年青人不可有傲氣、但不能無傲骨，這句話今日我轉贈於你。」

  上庭芝心中大喜，趕起，衝著正北方向一揖及地：「太宗皇帝教誨，在下如何擔當得起？自今以後，丁當存於心中、奉行不悖！」

  若說貞觀朝第一功臣，大家議論紛紜，或曰長孫無忌，或曰李勣，或曰李孝恭，莫衷一是、爭執不下。可若說貞觀朝第一寵臣，則世人皆公認非房俊莫屬。;

  如今房俊以當年太宗皇帝教誨之語轉贈於他，可頓時使他在士林之中的名倍增，任誰不敢小覷。

  最重要是房俊能說出此言，顯然對他極為看重。

  眾所周知，房俊識人之明天下無雙，但凡能被他看中、提拔，各個都能獨當一面……

  房俊擺擺手，讓其座，問道：「令尊如今為吏部右侍郎，河間郡王又素來重義、好通融，想來定能給你尋一個好差遣，不知將往何為？」

  上庭芝也不藏緒，苦著臉、垂頭喪氣：「前往西市，任市丞。」

  房俊奇道：「新科進士，要麼下派各州縣磨礪能力、增長閱歷，要麼充中樞六部九寺打熬能力、夯實基，怎地卻前往商賈之地？莫不是令尊此舉乃是為了避嫌？」

  上庭芝搖頭道：「非是避嫌，而是家父認為自從太尉您籌建市舶司、大興海貿以來，財富迅速雲集國，不僅再無糧匱之虞，且舉國上下基礎設施建設如火如荼，國力增漲何止一倍？如此大規模的財富堆積，必然需要通經濟的員予以疏導、管理，否則不但滋生貪腐，且未必能將財富用於當用之……短期必然缺乏此類員。西市如今已是天下第一大集市，每日裡易之錢帛數十萬貫，家父認為若能在西市有所學習，對經濟之道有所增益，則將來無論前往何為，都能得心應手。」;

  「令尊眼長遠、深謀遠慮啊！」

  房俊讚嘆一句，不愧是將來能夠當上宰相的人，且不論辦理庶務之能力如何，單只是這份眼，已經超越了當下朝堂之上絕大多數的大臣。

  天下財富匯聚而來，不僅僅能夠促進基礎設施之建設、國經濟之繁榮，更會導致通貨膨脹，若不能妥善置，將海量錢帛運用於民生、軍工之類項目，將來或許出現價飛漲等等惡果……

  能夠於繁華之中發現危機，實屬難得。

  若能有應對危機之手段，則當屬名臣。

  上庭芝誠懇道：「此次登門拜訪，除去告知張子胄之事以外，尚有懇請太尉指點教誨之意，朝野上下論及經濟之道，無人能出太尉之右，若有隻言半語之點撥，在下用無窮。」

  房俊想了想，道：「去了西市，多多關注貨幣多與價升降之間的關係，弄懂了其中的聯繫，再思索通過何等手段平抑價……莫要急切，更勿浮躁，你若能窮畢生之力將其中道理領悟明白，這一輩子便足矣名垂史冊了。」;

  儒學誤國。

  一味的鑽研形而上者，從意識形態去闡述如何將人民錮於土地之上，有利於統治結構之穩定，卻對現實之中的各種現象視如不見、充耳不聞，只知民、不知治國。

  看看歷史上最出名的經濟學家有誰？

  管仲、商鞅、桑弘羊、范蠡、計然……皆在漢代早期或者漢代之前「百家爭鳴」之時代，自從儒學興起、罷黜百家，再無通經濟之大家出現。

  劉晏、王安石、張居正之輩固然看出帝國經濟之危機，卻因缺乏對於經濟運轉之理解，更無有效調節之手段，一味的從表現手，利用強權一力推行，最終皆做了無用功，慘澹收場。

  儒學這種只談品行、不論實際之學科，只適用於道德修養，卻無益於富國強兵。

  獨尊儒乃自取滅亡之道，百花齊放才能促進競爭、衍生變化。;

  一家獨大之結局便是一潭死水，守著偌大家業卻不思進取……

  聊了一會兒，房俊不再繼續言及經濟之道，畢竟他自己也是一知半解，遂隨意問道：「公璧如今子嗣幾何？」

  在一一看無一錯版本！

  上庭芝一愣，忙答道：「只一小郎，比不得太尉子群，慚愧慚愧。」

  房俊意有所指：「還是要多多努力才行啊，你們上家父子各個儀表堂堂、學識淵博，無論兒都能繼承如此優良之脈，正該多多生養，繁衍子嗣才對。」

  他的出現一定況之下已經導致了巨大變化，萬一「蝴蝶效應」導致上婉兒沒了，豈不是罪過？

  歷史正因有那些驚才絕艷之人，才會如此之彩……

  上庭芝莫名其妙，只得回答：「多謝太尉指教，在下定當努力！」;

  *****

  回到家中，僕人告知父親正在書房等候，上庭芝趕前去回稟。

  「貨幣多與價升降之間的關係？」

  聽聞上庭芝敘說，上儀捋著髯，蹙眉思索：「貨幣增多之時，價隨之騰貴，貨幣稀之時，貨價必然降低……如此淺顯之道理，誰人不知呢？有必要過多關注？」

  「父親明鑑，太尉既然特意叮囑，顯然不會是如此簡單，必然有其中之道理，孩兒去往西市之後，多多在此事之上觀察、記錄，不負太尉之指點、栽培。」

  上儀欣然頷首：「正該如此！」

  其實不必當真做出什麼績，只需不經意間向外如此行為乃是出自於房俊之授意，便自然而然的登上房俊這艘大船，功站隊房俊。

  況且房俊素有識人之明，外界見房俊對上庭芝報以厚，任誰不得高看上庭芝一眼？;

  曾經房俊有一句話說得很好，「馬有千里之程，無騎不能自往;人有沖天之志，非運不能自通」，經商也好、為也罷，乃至於整個人生之起伏，自之才能固然重要，但運勢同樣重要。

  時來運轉，天地同力，當可扶搖直上！

  正事說完，上庭芝猶豫一下，小聲道：「不過今日拜會之時，太尉之舉措令我有所疑，不能釋然。」

  上儀奇道：「何事？」

  上庭芝遂將房俊時不時盯著他看一事說了，又將房俊叮囑他多多生育敘述一遍，末了，面容糾結著道：「起初之時，我以為太尉有龍之好，心底惶恐，萬一他提出要求甚至直接用強，我該如何是好？」

  上儀也驚疑不定：「這個……不會吧？雖然房俊不似其他世家子弟那樣好如命，可也從未聽聞他有那般癖好啊！」;

  達顯貴玩人玩膩了，便有人養「孌」，這非但不是什麼丟人之事，反而被視為「雅癖」，令人羨慕。所以若房俊當真有這方面的喜好，肯定是瞞不住人的，也沒什麼可瞞的，既然從未有此風聞傳出，那極大概率就是沒有。

  見兒子依舊一臉糾結、猶豫彷徨模樣，忍不住問道：「還有何事？」

  上庭芝一咬牙，湊到近前，小心翼翼道：「太尉說了不話，我不著頭腦，可他提及我之子嗣，又說什麼上家脈好，還讓我多多生育……父親你說，他是不是在暗示什麼？」

  上儀反問道：「暗示什麼？」

  「素問太尉『好公主』，卻只對長樂、陵等較之年長的公主有染，晉公主對其之所鍾，他卻不屑一顧，會不會獨對年長婦人有所癖好？他諸般說話，有可能暗示我將鄭氏送過去……」

  上儀一頭霧水，下意識道：「鄭氏是誰？」

  旋即醒悟，頓時大怒，抓起桌上茶杯就丟在長子腦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