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差點被他拋棄的小男孩,小臉皺的,雙手雙用力鼓,向裴浚宣告自己的到來。
裴浚輕輕了兒子的臉,含笑落淚。
不愧是他的兒子,好樣的!
“去養心殿報喜。”
隨后宮人將昏睡過去的寧收拾干凈,裴浚親自抱著小心翼翼送去正殿。
產程過長,寧臉上毫無。
六月十六,皇長子誕生,闔宮大喜,文武亦是慨萬千,均道李貴嬪功勛卓著。
外頭都在恭喜江山后繼有人,李寧如何有福氣之類,唯有陪著寧經歷生死的人,才知道這一夜有多驚險。
寧養了三日,人總算好轉,吃得多了,面上也有了。
“快將孩兒抱來給我瞧瞧。”
嬤嬤去了西次間將小皇子抱過來,大紅百子嬉戲的薄被裹著個小小的人兒,黑黑的眼珠子憨憨著寧,小臉蛋覆滿絨,看得寧心了一灘水。
九死一生誕下的孩子,寧當然極了,要抱他。
裴浚不許,將襁褓擱在側讓逗。
裴浚看著他們母子,心里總算有了片刻的安寧。
帝王又如何,只要是個男人,總會向往老婆孩子熱炕頭。
裴浚抬手拂了拂寧鬢角的碎發,又了小孩兒的腦袋,目溫。
寧脯漲得厲害,悄悄背著嬤嬤,喂了孩子一口,孩子越發黏著母親不肯離開。
裴浚經歷了那一夜的驚險,如今也不用規矩著寧,怎樣就怎樣。
連著三日百上書要冊封李寧,裴浚拿著折子坐在永壽宮的東次間,與寧商議。
“朕打算冊封你為貴妃,你意下如何?”
原先裴浚想過,一旦寧誕下孩子,便冊封宸妃,讓正式主永壽宮。
恰恰寧又生了個皇長子,那晚又九死一生,裴浚決定徑直封為貴妃。
不料握著兒子拳頭玩耍的寧卻搖頭,
“陛下,臣妾能平平安安生下這個孩子已是萬幸,位分太高,臣妾怕自己擔不住那份福氣。”
寧原是盼著生個公主,平安順遂就此一生。
既然是位皇子,寧就不得不為孩子未來做打算。
歷來的皇長子均是嫡子打的對象,在學習左傳時更是見多了兄弟鬩墻,爾虞我詐的戲碼。
不求大富大貴,但求平安喜樂。
如果可以,寧愿孩子平凡些,笨拙些,不要被人忌憚才好。
所以,寧不要封位。
于朝廷而言,立了大功不可能不予以獎賞。
裴浚最終還是冊封為宸妃,寧接了。
后來裴浚屢屢要給寧升位分,均被寧嚴詞拒絕。
見識過生孩子的慘痛,裴浚便小心翼翼不敢再寧孕,私下尋太醫想了法子,弄了羊腸避孕。
寧呢,反而修養,為人越發恬淡,整日深居簡出,要麼逗一逗孩子,要麼就認真譯書。
皇長子周歲時,寧譯出整整一套儒學經典,當做裴浚萬壽節的獻禮。
令滿朝驚艷。
這一年當然有朝臣上書懇求裴浚納妃,裴浚也想過,可每日夜里過紗窗看著那母子二人在床榻嬉戲,那樣的念頭不知不覺就散去了。
他如今有了兒子,江山后繼有人,朝臣不會再嚷嚷他。
而寧呢,也滿足了他對人所有的期待。
貌溫,子天真,不會與他耍心眼,會撒會鬧脾氣,絕不會做出格的事,這樣一個人對于帝王而言,有致命的吸引力。
生產那一夜的抉擇,越發讓他看清自己的心。
現在一家三口,再也摻雜不旁人。
楊婉出宮后,在時庸坊建了一所子學堂,寧與梁冰偶爾出宮去授課。
后來寧嫌學堂限,干脆提議裴浚在禮部下設夷學堂,想幫著朝廷教出一批堪擔大任的外人才。
裴浚坐穩江山后,著手肅清海盜,整頓邊防,邊關貿易規模與日俱增,對夷學人才需求旺盛,裴浚準了寧的提議。
而夷學堂的山長則由烏先生擔任。
寧更擅長波斯語,裴浚呢,一心鉆研蒙兀這個強敵,跟著寧學起蒙語。
白日各自為政,夜里二人湊在一研習。
皇長子時不時在二人側搗,永壽宮其樂融融。
只是這份融洽卻在皇長子三歲時被打破了。
寧不希兒子被教養得過于出眾,只管帶著他玩耍,
裴浚不然,他對兒子寄予厚,每日均要親自誦讀儒學經典給兒子聽。
不僅如此,他還要教兒子習武。
一日秋正好,裴浚決定帶著三歲多的兒子去上林苑騎馬。
寧非把兒子摟在懷里,不肯給他,
“陛下要去,自個兒去,回頭坤兒騎馬臣妾來教。”
裴浚嗤笑,“你那三腳貓的本事如何教他?男孩子得糙些養,你把兒子給我。”
“不給。”寧耍賴,將兒子藏在后,言辭鑿鑿與裴浚說,
“陛下近來不是要與蒙兀手麼,朝務為重,孩子的事,給臣妾來管。”
裴浚有的是法子治,輕輕手了一把寧的側,激得寧側要躲,憨憨的兒子就這麼暴在裴浚跟前,裴浚不慌不忙拍了拍兒子的小屁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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