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口諭——”

“宮眷闈，和睦為要。”

“昭貴嬪自晉封以來，賢良淑德堪為后宮表率，然屢屢有妬忌之婦興風作浪，恣暗害。”

“朕曾言，昭卿但凡害，便予加封，君無戲言。”

“今特晉貴嬪虞氏為昭儀。”

“以懲戒妒婦之驕狂。”

“諸嬪妃競相效仿昭卿之嘉，勿學惡婦之頑，令宮廷進有序，睦洽親親。”

曹濱說了一串文縐縐的話。

倒不像是口諭，幾乎是正式的圣旨了。

眾人面各異。

唯一共同的緒是，驚訝。

以前昭貴嬪還是常在的時候，陛下倒是說過，以后誰再害，害一次就給加封一次。

那時候昭貴嬪是新人啊。

陛下向來對新寵很是寵溺，大家以為那都是新鮮勁兒還在時的氣話。

老長時間過去，沒想到陛下還記著呢，又兌現一次承諾？

這麼下去，啥時候是個頭啊！

“嬪妾……不敢接旨！”

眾人雀無聲時，緋晚第一個提出了異議。

“呃……昭娘娘？”曹濱笑勸，“各位娘娘小主還都跪著呢，昭娘娘您把旨接了吧。”

緋晚堅定搖頭：“嬪妾不接。嬪妾一對社稷無功，二對皇嗣無功，盡心侍駕也不過是盡了本分而已，不敢再晉封。勞煩曹公公回去稟告陛下，嬪妾這回，一定要抗旨了！”

說著，磕個頭便起。

轉又扶起了慶貴妃等人，對康妃說：“今天時辰耽擱晚了，免不得要在這里擾娘娘一頓飯。”

“我早讓人準備好了。”康妃遲疑笑道，“只是……妹妹，這陛下的旨意，你還是要接的吧？”

“娘娘別勸，嬪妾心意已決。”

緋晚堅決不，一手挽了慶貴妃，一手拉著康妃，便往殿中走。

曹濱哭笑不得。

“昭娘娘？昭娘娘！”

眼看著緋晚走了門簾之，曹濱忙喊：“陛下的旨意還沒說完呢！”

還沒進屋的順妃問：“還有什麼？”

“陛下說，今日的事，讓幾位定奪就好，不必回稟了。而且幾位娘娘定了什麼賞罰，陛下的意思是，加倍執行。”

啊？

加倍？

順妃愕然。

曹濱道：“陛下說，這回一定要給合宮一個警醒，免得日后屢屢發生這樣的事。”

緋晚那邊不出來接旨，曹濱也是無法，只好一甩拂塵，跟在場嬪妃們點了點頭，轉趕回辰乾殿復命去了。

順妃回到殿，把陛下要加倍的意思一說。

“這該怎麼辦好呢？”

惠妃快言快語：“有什麼怎麼辦的，加倍罷了。簡嬪降一級，改為降兩級，那幾個冷宮和辛者庫的，時長加倍。”

緋晚道：“劉選侍檢舉有功，是否也要加倍呢？”

康妃接話：“這個也簡單，原來只恢復了的選侍待遇、停了罰抄寫，既要加倍，請旨給雙倍的選侍用度吧。”

緋晚看了看隨眾進殿候著的劉選侍，溫聲道：“倒不如請旨，給晉一級。”

心里說，反正咱們陛下對升降嬪妃是很隨心所的。

應該會答應。

康妃順妃自然都無異議，慶貴妃也同意，惠妃冷淡淡的沒說什麼。

事便這麼定了。

劉選侍暗中高興得不行。

沒想到自己聽了虞選侍私下的勸告，檢舉劉更的不軌，還能晉封。自己可是無寵許久，早已為晉升無了，要不怎麼背地里一時糊涂罵了盛寵的昭貴嬪呢。

當即跪下道謝。

“多謝各位娘娘，多謝各位娘娘！嬪妾算是親自會到昭娘娘的寬宏善良了，嬪妾背后罵過您，您還不計前嫌給嬪妾請旨晉封！嬪妾以后一定好好的，再不胡言語了！”

緋晚聲道：“好了，起來吧，別這樣贊我。原是我福澤不夠，才讓人背后議論，我以后再多做善事、多去拜佛積福吧。”

劉選侍乖巧起，向緋晚的眼睛里都是星星。

虞素錦心想，長姐真厲害，又收服了一個。

“正好，今兒人多，你們都別走，留這里用膳吧。我這里還有人新學了外頭時興的戲，給你們唱幾段聽聽。”

康妃挽留在場的所有嬪妃。

慶貴妃笑道：“你倒是興致好，不忍拂你的意了。”

“那娘娘就留下，嬪妾榮幸之至！”

康妃高興地支使宮人到側堂擺膳，又讓人去膳房知會加菜。

惠妃不給面子，告辭走了，也沒人敢留，只怕在這里誰都吃不好。

須臾飯桌擺好，協理的宮妃們，還有來作證的低位嬪妃們，以及臨翠宮里住的幾位小嬪妃，全都湊熱鬧座了。

十多個人，滿滿登登圍著大桌子。

康妃平日最聽戲，跟前的宮人很有幾個會唱的。

大家用膳，推杯換盞，那些宮人便在廳堂里穿了水袖，咿呀唱起來。

“這戲沒聽過，是什麼呢？”順妃問。

康妃很是驕傲：“如今京城里最時興的戲目，《歸巢》！”

陳才人夸張驚訝，十分捧場：“原來這就是《歸巢》？連嬪妾不怎麼聽戲的人，都聽說過呢！據說這戲是今年火全京城的新戲目，連附近府城的戲班子都老遠跑到京里來學，學回去唱起來，就能場場滿呢。誰想到康妃娘娘的宮人也學會了，娘娘可真是行家啊！”

夸得康妃滿臉都是笑。

就好這口。

頻頻問大家：“好不好聽？好不好看？”

大家都點頭。

康妃就很高興。

緋晚含笑，默默低頭喝湯。

當然是好看好聽了。

這戲目的本子，可是花了三百兩銀子，讓蘭兒請日后的大文豪，嘔心瀝打磨了半個月才稿的呢！

虧得那文豪現在還是京城窮困潦倒的賣字書生，不然哪是三百銀能辦的。

早知康妃戲如癡，料著必定會讓人學這出戲。只是緋晚也沒想到，恰好趕在今天人多的時候，康妃把這戲拿出來了。

倒是省得自己還得花心思，拐著彎讓康妃在宮里傳播這出戲。

“你們玩得很高興啊。”

鑼鼓聲聲，唱腔悠揚。

誰也想不到，皇帝竟然踩著鑼鼓點，進了殿。

唬得眾人連忙離席，紛紛行禮迎駕。

唱戲的宮人也連忙跪下。

皇帝抬手：“別停，接著奏，接著唱，讓朕也聽聽。”

說著便上前，單獨攜起緋晚的手，拉起來。

笑道：“朕看看，你是有多大膽，敢抗旨不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