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加布里如一團火一樣沖進了房間里來，杜維卻靠在椅子上，雙腳浸泡在一盆熱水里，旁邊一個手腳輕仔細的侍正在幫他洗腳，同時一個清秀的侍，將一塊熱巾遞了上來，杜維抓過了，仔細的了臉。

布里跑進來之后，掀起的門簾，立刻就有一團寒風鉆了進來。

杜維睜開眼睛看了看弟弟，微微一笑：“跑這麼急干什麼？”

加布里哈哈一笑：“我聽說嫂子們今天要來，所以下了課就趕奔來了，這一路大雪，我騎馬可遭了不罪呢。”

杜維指了指邊的椅子，然后抓起了桌上的茶杯遞了過去，加布里接過咕嘟一口就全吞下。

旁邊，侍已經將杜維的腳卷了起來，一雙細細的小手給杜維上的——據說是為了防止癱瘓的人萎。

雖然杜維的癱瘓的原因比較特殊，本不用這些，只不過，為了做樣子，他還是每天這樣的待遇了——畢竟他現在可是在“裝病”，天知道家里的這麼多仆人里，有沒有皇宮里的耳目。

要知道，這公爵府宅子可是當初辰皇子送給自己的，里面的仆人必然有皇室的耳目，杜維在接了之后，干脆也懶得甄別，一腦全部接納了。

看著哥哥靠在椅子上無力的樣子，加布里忽然眼睛有些泛紅。輕輕推開了那個侍，一手掉了長長的皮襖，卷起袖子。自己蹲在了杜維的面前。然后手給杜維洗腳。

杜維皺眉：“你……”

“別小看我，在家里地時候，當初父親病重，你還沒回家的時候，我也給父親洗過。”加布里輕輕道。

這麼一句話，杜維原本還想說什麼，卻心里一熱，閉上了

安靜了片刻。杜維聲道：“你放心，我只是修煉魔法的時候出了些茬子，過些天自然就好了。”

“我知道。”加布里揚起頭來笑了笑：“你是我哥哥，我哥哥可是大6上有數地強者！”

兄弟兩人相識一笑，卻不用多說什麼，頃刻之間就了然了彼此地心意。隨后杜維隨口問了問軍事學院里的事。杜維染病的這些日子，自然不能去學院上課了，不過杜維任命的學員隊長亞爾干得不錯。人人都對他服氣，杜維雖然不在，但是課程卻依然有條不紊的進行之中。

兩人正閑聊，卻忽然就聽見了外面傳來腳步聲，隨后就聽見小管家桑迪的聲音：“啊！陛下請……”

門簾掀起。帝國的小皇帝查理就已經大步走了進來。他是皇帝之尊，進門也不通報，直接就一路進倆，誰能阻攔他？

看見了這兄弟兩人，一人靠在椅子上。一人在給哥哥洗腳。查理愣了一下，然后退后半步。恭敬的鞠了一躬：“老師。”

杜維看了是這位小皇帝，眼神里掠過一不易察覺地異樣，隨即笑了笑：“是陛下來了。我卻沒法起給您行禮，抱歉得很。”

“什麼話。”查理趕笑道：“您是我的老師，怎麼能讓老師給弟子行禮呢，您可是我最尊敬的人呢。”

杜維心里一笑，最尊敬？那麼你的父親又往哪里擺？

還是年紀太小啊，心里一著急，這話說起來就失了分寸了。

加布里不敢懈怠，也起來給皇帝陛下行禮，杜維正要讓人進來清理，查理卻趕站了起來，攔住了要把那洗腳水端走的仆人，正道：“不能打攪老師的作息。”

看這位小皇帝的樣子，只怕是要把這戲演到底了，杜維心里一跳，趕對弟弟使了個眼，加布里立刻會意，蹲下來把杜維的卷起地子放下。否則的話，如果這位小皇帝一時激，蹲下來親手給杜維洗腳，那麻煩可就大了。

查理果然正有這個意思，可加布里先一，他立刻愣了一下，隨后一眼看見仆人端進來的臉的熱巾，上去一把抓過，親手捧到杜維的面前。

杜維訕訕一笑——他已經過臉了，這巾是端來給加布里地。

不過既然這位小皇帝要演這禮賢下士的戲碼，自己也不得不配合一下，結果巾，雖然心里哭笑不得，卻依然用力仔細了臉。

隨后，杜維把仆人都驅散了，他明白，這位小皇帝今天忽然登門，恐怕不是來探這麼簡單了——自己可都病了這麼多天了，這小皇帝可不是今天才知道的。

看著這位在帝都以年聰明而聞名的新皇，杜維心里嘆了口氣。這孩子的確是聰明，但是卻子有些過于輕佻了，而且……年地時候聰明太過于外未必是什麼好事。

嘉勉已經半年多了，過了冬天，這位小皇帝就算是年滿十二歲了。

對于一個十二歲地孩子來說，出生皇家，從小養尊優的查理，健壯，加上年聰明，看上去頗有幾分早，從外貌看來，比他地實際年紀要大上兩三歲的樣子。

小皇帝開始的時候還按耐了心思，坐了下來，和杜維隨意的說了會兒閑話，問候了杜維的病，然后懷念了一番當初被杜維教導的日子，甚至還問了杜維幾個學上的疑問——不過杜維一聽就明白，這所謂的疑問定然是這小子杜撰編造出來的了。

他也不點破，很隨意的一一解答了那些疑問。

可過了會兒，畢竟是一個小小年，耐心哪里能和杜維這種兩世為人地人相比？查理坐在那兒。就儼然有些按耐不住子了，子扭了幾下，變了好幾個姿勢。那小臉也漸漸有些藏不住心思了。

杜維心里一笑。看了加布里一眼：“弟弟，你去把上個月從西北送來的幾罐子沙蜂，封一些過來，陛下和卡琳娜公主從小就喜歡甜食，一會兒給陛下帶回去。”

這一明顯的把加布里支開地舉，讓查理頓時松了口氣，等加布里才走出房門，查理就頓時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對著杜維深深地一鞠躬，臉上宛然一片熱切：“老師！弟子心中實在有極大的困！！”

杜維嘆了口氣，這卻是躲不過的，微笑道：“陛下請說。”

小皇帝的眼睛里閃著熱切：“老師，怎麼樣才能算是一個好皇帝！”

杜維沉了一下，微笑道：“陛下，皇帝之位是大6至尊。如果大6上的子民都能足食，外辱不侵。國勢強盛，那麼就算是好皇帝了。”

可是這答案顯然不是查理今天想聽的，他皺眉，想了一下：“老師，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我想問的是……一個皇帝，要怎麼做，要做一些什麼事，才能算是一個……好皇帝，一個真正地皇帝！”

他把“真正”這個詞語加重了幾分語氣。

這話問的有些太急躁。顯然這個年已經心中焦急到了一定程度了。這種問題豈能是不加修飾，就這麼一腦兒一下拋出來的？

杜維心里嘆了口氣。看著這個弟子，忽然心里生出一個念頭來：如果是卡琳娜那個小姑娘，就算再著急，也不會問出這種不合份的話來的。

想到這里，杜維臉嚴肅了幾分，看著查理：“陛下，您今年多大了？”

“過了新年，就十二周歲了。”查理起膛。

杜維仿佛笑了笑，他的笑容看似有些不真切的虛幻一般，語氣也渾然不著邊際一樣的飄忽：“陛下，您知道，我十二歲地時候在干什麼嗎？”

查理愣住了。

杜維卻自問自答，淡淡道：“我十二歲的時候，被父親送回了羅林鄉下的老家，我在城堡里每天看看書，組織軍隊里的將士們踢踢球，閑暇的時候鼓搗出了熱氣球，在城堡里鬧騰得飛狗跳，當時我記得，城堡里地老管家，每個月都要寫信到帝都給我的父親，狠狠的告我一狀，說我頑劣任。”

頓了一下，杜維卻把目盯住了查理的眼睛，語氣很真誠：“可是，現在想來，那幾乎是我最快樂最輕松最愉快的一段歲月了。”

“難道您現在不快樂嗎？”查理皺眉：“老師您現在是名滿大6地郁金香公爵，大6之上，恐怕沒多人不知道您地名字！您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公爵爵位，帝國上將軍銜，大6著名的強者，魔法師，天才學者……”

杜維點了點頭，卻輕輕地補充了一句：“可是，我現在卻再也沒有時間去踢足球，去鼓搗熱氣球，去組織侍衛們賭博，或者去樹林里鬧得飛狗跳了。”

他這話雖然輕，但是語氣里卻帶著由衷的慨。

只是，很可惜，他如此誠懇的話，這位小皇帝卻沒有能聽進去。

查理的臉上有一種滿不在乎的樣子，杜維就知道，自己的這話是白說了。

“老師。”查理忽然心里一橫，仿佛下了什麼決心一般，將真心話說了出來：“從上個月月底開始，我每天出城去打獵！我每天都去，帶著我的侍衛和獵犬去城外，開始的時候我們去皇家獵場，可是后來我玩膩了，就去樹林。到今天為止，我已經連續去了十一天了。”“看來，陛下是很喜歡打獵了。”杜維悠悠道。

“不，我現在一點都不喜歡！”查理忽然憤憤說道：“實話告訴您吧！現在想起打獵，我都快吐了！打獵雖然不錯，但是連續去十一天，是人都會厭煩了！今天獵兔子，明天獵狐貍。十一天時間，我每天中午都會帶著衛隊出城，一直到傍晚才回來。”

“那陛下為什麼還要去呢？”

查理閉上了，他足足盯著杜維，有大約十幾秒的時間，才用一種僵的聲音，低聲幽幽道：“不打獵，我還能做什麼呢？我還有什麼事可做呢？”

看著這個年臉上的不忿，杜維無言。

查理卻仿佛終于找到了泄的地方，攥了拳頭，咬牙道：“皇宮里，每天也不過就是在馬老師的教導下騎騎馬，宮廷老師教我讀讀歷史，或者是看看書，或者是在花園里逛逛……我還能有什麼事做？不出去打獵，我都快悶死了。”

杜維嘆了口氣：“那麼，陛下您想做些什麼事呢？”

“我想……”查理反過來的盯著杜維：“做一個皇帝該做的事！”

小小的聲音，卻帶著一強烈的愿。

杜維看著這個年，心里不由得慨：

做一個皇帝該做的事？

這孩子……才十二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