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井明？

沒聽過不曉得。

路明非瞇眼看著這個奇怪的男人，從面相來看，如果拋去那些龍化的特徵，他應該是一個斂清秀的男人，又或者說男孩？年齡應該還大不到哪裡去，屬於是戴上一副眼鏡都能混去大學裡上課的類型，如果格溫一些或許很會討孩子的心疼和喜歡。

可現在這些優點都被那青白的龍鱗特徵毀掉了，無論再過英俊，裹上那些龍化的特徵都會顯得那麼危險。

“你是櫻井家的人？你和櫻井小暮是什麼關係？”路明非邊跟櫻井明搭話，邊豎起耳朵聽樓下的靜，愷撒和楚子航似乎還在解決一些猛鬼衆的殘兵，抓疏散羣衆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他得暫時把這個看起來就很危險的男人絆在這裡，以免戰場過早的牽到人羣中傷害到無辜，作爲執行部的臨時專員，他這點基本素養還是有的。

“這麼說也並非錯誤，在下的確是櫻井家的後人，卻未曾被櫻井家記上族譜，屬於被拋棄在外的孤魂野鬼一隻罷了，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如此在下才能得來被那位大人垂青的機會。至於小暮小姐…果然和那位大人說的一樣，你們已經見過了嗎？我和小暮小姐不過是同事而已，沒有太過直接的緣關係。”

櫻井明說話很溫和，慢條斯理，路明非覺得如果不是他手上龍化的利爪能輕鬆撕開鋼筋混凝土，或許正常況下他們相遇，他會喜歡上這個年輕人，樂得和他做朋友。

“你們日本人也有族譜嗎？我還以爲只有我們那邊興這一套。”路明非想辦法科打諢拖延時間。

櫻井明似乎是看出了路明非在拖延，但卻並不在意，很禮貌地回覆了對方的這個疑問，“是有的，在日本族譜一般算是上層社會的一種標識，皇室、舊武士、大名、財閥等豪族們都有詳細的族譜，櫻井家也是曾經古代時期的大貴族之一，素質優秀，在社會上有傑出表現和地位的子都能被記族譜，被承認爲櫻井家的一員。”

“這個我懂，我聽說在我們那邊有族譜習慣的地方，你得考上清華北大了，你們老家的人才會把你寫進族譜裡。窮時無人問，富貴天下知嘛！”

路明非表示自己很懂，他爹媽不靠譜常年在外漂泊，他這個半個孤兒按道理來說是沒資格進叔叔家家門的，可直到他老爸老媽聽說考古略有就，資金方面被國公司賞識能定期援助到家的時候，他忽然就了老路家的族譜了…

原本準備說些白爛話拖延時間，但忽然一下子他就跟這個櫻井明的男人狠狠共了，同是天涯淪落人，都是不被家長看好的孩子啊。

只不過路明非現在算是混出頭了，有了獎學金，嬸嬸和叔叔都高看他一眼，但櫻井明似乎在一條路上越走越黑，和自己的家族完全背道而馳。

總是有原因墮落的啊。

路明非看著那張龍鱗下溫和清秀的臉，莫名想到林年說的那些話，猛鬼衆這種東西，本就不是什麼底裡爛的反派組織。拋去非黑即白的固有觀念，猛鬼衆這羣人大多數都是不被蛇岐八家所接納的殘次品罷了。

不同於黨的政策，針對統有風險的混種，蛇岐八家一般不會像是黨一樣將這些混種納諾瑪的觀察，耗費人力長期跟蹤潛伏在邊，定期進行心理測評來確定是否有失控的風險。

蛇岐八家的做法一般更加暴，他們會將所有輝夜姬找到的統不穩定或者存疑的混種控制起來，丟到療養院或者關學校這種地方，從小時候就開始進行人格的重新塑造以及暴力教條的約束，讓他們永遠在鐵腕之下茍延殘，磨滅統所帶來的暴力因子，徹底馴化爲無風險的綿羊。

很顯然，櫻井明就是這些被定義爲殘次品的混種中的其中一員，人生這道題在他目不識丁的時候就已經在試卷上出給了他，牙牙學語的他尚未去了解那些複雜又多變的公式，就已然被穿著黑風頸斑斕紋的閱卷人們打上了不及格的劣等生標籤。

猛鬼衆們本就是這樣一羣沒有選擇的人，所以纔會被迫著走向極端，因爲一羣人的錯誤，而無可奈何走上更加錯誤道路的可憐人——他們無法因爲佔據的可憐而被原諒，所以才顯得可悲，由而去歇斯底里地讓自己可恨起來，死不足惜。

“路君，你和那些執法人不同，那位大人告訴了我有關你的事。你應該是能明白我們的吧？就像是一輩子沒有見過的蛾子，遇到火就會撲上去。燒死別人無所謂，燒死自己也不可惜，燒掉整個世界都沒什麼，只是想要那。”

櫻井明看著路明非輕地說，“蛇岐八家並不代表正確，他們只是擁有了絕對的暴力，在暴力的修正下才會顯得我們是錯誤的。如果可以的話，本部本就應該尋找新的合作對象，猛鬼衆未嘗不可以是另一個選擇。”

路明非有些頭疼，他其實一直覺得無論是櫻井小暮還是櫻井明是不是都有些太天真了，猛鬼衆和蛇岐八家的確敵我同源，相當有日本特攝片的髓，但說到底，猛鬼衆始終是一羣統不穩定的混種組的暴力組織，黨是不可能和一羣危險混種進行長期合作的。

“路君現在應該在想，黨是不會選擇和一羣危險混種進行合作的是吧？”櫻井明輕聲說道。

路明非微微一頓，看向他。

只見著對方擡手輕輕指了指他後火圈中被火照亮臉頰的孩，“路君，如果黨如此堅定地拒絕與危險混種合作，那是什麼呢？難道冠以上杉之名的貴族孩擁有著無法控制的力量，便能因爲高貴的出和與大家長的緣關係能免除危險混種的事實嗎？”

路明非微微瞇眼，沒說話，背對火圈的芒讓人不怎麼能看清他的表。

“就算是路君你，以及林君，還有楚君，在那些人的心中恐怕也是難以掌控的危險混種吧？”櫻井明緩聲說道，“一度經過統煉技強化的你們，早已經越過了那條紅線，你們的上級並沒有理你們，只是因爲他們認爲你們可以被妥善利用，創造更大的利益。所謂的危險混種真的存在嗎？如果因爲統就要被定義人的一生，那麼所謂的S級混種，許多都應該在年時被關在鐵籠裡到馴養。”

這是事實。

“我明白，危險混種的確擁有一定的風險，可如果混種可以控制自己的統，無論再危險，也可以如同你們一樣，被信任，被使用。”

“而那位大人已經解決了這個問題。階梯藥劑，想必本部的各位應該早有耳聞。”櫻井明拿起了那針管，裡面流淌的斑斕麗，而他本人看向那些彩的眼神也充滿了夢幻以及憧憬，“現在的況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那位大人的傑作，也是治癒我們病癥的良藥，有了它，即使是爲殘次品也能有一天功化龍。所謂的危險混種在那位大人的手下將不復存在，蛇岐八家和猛鬼衆也將真正站在同一個高度和平臺！”

路明非很安靜，只是聽著櫻井明那平穩但抑著狂熱的話語，“路君，蛇岐八家並不代表著正確，相反，他們甚至準備讓你們這羣援兵去送死，他們有著一套針對你們的計劃…世界不應該是這樣的，我們也不應該是這樣的，路君你應該能理解我說的話，明白我所講的道理。”

路明非沉默一會兒，擡頭看向櫻井明說，“我笨，大道理我好像講不過你…但我只有一個問題想問，如果你能說服我，我回去幫你們猛鬼衆說服林年他們倒戈猛鬼衆也不是不可以。”

這下到櫻井明愣一下子了，大概沒想到路明非居然真的被他的發言所打了，這的確是他所始料未及的。

“路君請說，你的問題我一定會由衷回答。”櫻井明不會放棄這個機會，如果能讓本部的專員倒戈向猛鬼衆的話，那位大人應該會很高興吧？

可他並不知道，他所追隨的那位大人只要站在猛鬼衆的這一邊，本部的小組就永遠不可能倒戈向他們，這是絕對的立場問題。以及路明非接下來所問的問題也是他永遠無法做出正確回答的死問。

“你口口聲聲說，猛鬼衆和蛇岐八家沒什麼兩樣，危險混種的名頭也只是蛇岐八家的鐵腕強行按在你們頭上的污名。關於這一點，我不置可否，畢竟對於危險混種這種頭銜，我一直也是有著自己的看法的，畢竟林年也被送上過聽證會審，我還強出頭幫他站過場子。”

路明非看著櫻井明，側臉被火照亮，熔紅的瞳眸裡沒有敵對，只有清澈的問詢之意，

“關於你們到底是不是危險混種，我只有一個判斷標準——你統被喚醒後，直到今天，是否因爲自己的嗜和暴力衝一度傷害過無辜的人？”

櫻井明怔了一下，開口想說些什麼，可到最後還是停住了。

在路明非的凝視下，他垂首輕輕搖頭，“路君還是無法理解，並且接我們嗎？”

“如果你要說什麼，這是爲了大義，和平路上必要的犧牲，那就省省吧。”路明非輕輕嘆了口氣，死死瞪著櫻井明，“下次想話療我，就跟你的同伴商量好…他媽的一邊在下面拿普通人當盾，一邊讓人在上面跟我們說什麼你們是被無奈的，是可以改過自新的！”

“爲什麼路君就無法理解我們呢？”櫻井明低聲說道，“明明路君也有著與我們相似的過往，也與我們一樣努力地朝著那團飛行過…果然那位大人是唯一的，只有能理解我們，也只有會幫助我們…”

“你一直提到的那位大人，如果不是佐菲的話，應該就是…林弦了吧？”路明非忽然說道。

“請不要直呼那位大人的名字，沒有人有資格直呼的名。”櫻井明說。

路明非心說你這話說得，得先問問你家大人的弟弟同意不同意吧。可他擡頭見到櫻井明的臉，卻意識到這小子是認真的，那赤金的黃金瞳裡充滿的狂信徒般的火焰簡直隔著目都在灼燒他。

這傢伙不會被洗腦了吧？

路明非有理由這麼想，因爲在卡塞爾學院的時候，那位大人就是心理部的教員，心理輔導技一級棒，當時他單相思陳雯雯的時候都是找那位大人做心理諮詢緩解力的。

見鬼，怎麼自己也不自地稱呼“那位大人”了。

路明非心中暗歎了口氣，只覺得林年他老姐可真有種詭異的魔力，一般況下他的確不怎麼想直呼那個名字，就像是出那個名字後總覺有種“冒犯”的覺，相當的詭異。

“你應該知道你口中的那位大人，跟我們這邊的人是什麼關係吧？”路明非說，“平時你聽到你們的那位大人提起過他什麼的嗎？”

“時常有的事。”櫻井明輕笑了一下，“那位林君，雖然未曾見面，可我始終想問他，爲何要如此的叛逆，白白糟蹋了那位大人的一片好心…所以我很嫉妒他呢，時常去想，如果我出生並非櫻井家的孩子，而是取代他的話，現在的我應該會很幸福吧！”

“你最好把這個想法憋在心裡，你真當著林年的面說出口，他能把你腦袋給擰下來！”路明非忍不住說道。

“林君的話.先從那位大人的手裡活下來再說吧！雖然是緣關係，但那位大人可不會在戰鬥中手下留呢！”櫻井明淡笑著說道，“我的目的，就是爲了牽制住路君你留在這裡，以免打擾了外面的紛爭.路君你在拖延時間，我又未嘗不是呢？”